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华氏昭月 作者:琉琪珂 文案 作为大梁百年世家的唯一嫡女,有着一位做太师的祖父,一位做太后的姑婆,一位做国公的外祖父,一位做大长公主的外祖母,一位做巡抚的爹爹,一位做郡主的娘亲,一位做贵妃的姨母…… 华慕瑶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一生的荣耀。 只是天意弄人,一朝入宫,历经三朝,她是被大梁人人指责的妖孽,她是被华家捧为珍珠的娇女,她是唯一和帝王合葬的后妃。 让我们一起走进她的故事,聆听那一段荡气回肠的宫廷情仇。 进坑注意 1.本文坚持小虐怡情,大虐伤身,坚持走甜文风 2.本文女主略苏,纯属yy之作,请自带避雷针 3.本文背景架空,官职后宫仿照唐清,细节请勿揪 4.作者玻璃心,不喜勿乱喷,请直接点叉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宫斗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华慕瑶 ┃ 配角:华家,成国公府,皇家等人 ┃ 其它:宠溺一生   ☆、出生   古人有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三月的江南,草长莺飞,三月的苏杭,更是美不胜收。   光熙十三年,苏州府的知府府邸里,却是无人去关注这春光美景了。   “啊——啊——”   华祥钰听着房间里传来的阵阵痛喊声,双手不由的紧握,整个人烦躁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老爷放心,夫人这已经是第三胎了,大夫也日日前来诊脉,定会母子均安的。”一旁的田管家看着一脸焦急和担忧的人,宽慰道。   华祥钰何尝不知道,只是听着妻子那痛彻的喊叫声,心就不由的提了起来,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怎么能不担心啊。   “可让人去照看大少爷和二少爷了?”   “老爷放心,两位少爷最是听话了,虽说担心着夫人和小少爷,可听了老爷的话,都乖巧的在院子里候着音讯呢。”田管家不愧是伶俐人,说起话来就是让人心里舒贴。   这不,华祥钰听了他的话,想起了那两个乖巧懂事的儿子,也是心里颇为慰藉。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华祥钰立马停下了来回走动的脚步,快步朝着房门口走去。   房门骤然从里面打开,徐嬷嬷满脸笑容的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   “恭喜老爷,夫人为老爷生下了个小姐。”   华祥钰一听这话,脸上立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好……夫人怎么样了?”   徐嬷嬷一听这话,心里更加舒坦了,她本就是成氏的乳母,看着她长大,陪着她嫁到了华家,见着自家姑爷这么重视,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老爷放心,夫人好着呢,就是有些累了。”   华祥钰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了,这才分出心思瞧起徐嬷嬷怀里的小人儿。   徐嬷嬷见状,连忙把人递到了华祥钰怀中,也亏得前面有过两个孩子,多多少少他也有了几分经验,这才算是半稳妥的抱住了孩子。   只是,看着怀中红彤彤的小人儿,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半合着的双眼,小小的嘴巴,还不停的吧唧。   这软软的一团,是他和夫人盼了多年的乖女儿,可不是那两个皮小子一样的男娃。   想到这里,华祥钰不免有些手足无措,这软软的小女娃,自己可千万不能伤着了她啊。   也不知道那睡梦中的小女娃是不是感觉到亲人的气息,自觉的往华祥钰怀中挤了挤,这更是让他的心热乎乎的,果真还是女儿贴心啊,于是,一代女控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   “爹爹——爹爹——”   华祥钰正是心里暖滋滋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两个男孩儿急促的喊声,紧接着便是一个宝蓝色衣衫的男孩儿牵着一个翠绿色衣衫的男孩儿走了进来。   宝蓝色衣衫的男孩儿,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一张稚气未脱的白皙面庞,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却故意板着一张脸,故作成熟的模样,只是那略有些慌乱的眼神,还是说明了不过是个孩子。   翠绿色衣衫的男孩儿,则是约莫四岁左右,肉嘟嘟的小脸,又长又浓的睫毛如羽扇一般翘起,下面一双大眼珠,滴溜溜的转着。   华祥钰瞧见两个儿子过来,也知道肯定是他们担心着院子里的情况,特地派人在院子外守着,一听到婴儿的哭声,就马上赶来了。   “琛儿,琰儿,快来瞧瞧,这就是你们的妹妹。”   华祥钰慢慢的俯下身子,将怀里的娃娃露出来。   华慕琰立马伸着脑袋往前看,等瞧了清楚,却又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妹妹好丑。”   华慕琛立马瞪了他一眼,“妹妹还小呢,你刚出生的时候更丑。”   华慕琰一听,立马赌气了嘴,他自认为自己是杭州第一小美男,平素里哪个官太太见了他不要夸奖几分,怎么会是大哥嘴里刚出生比这个小妹妹更丑的人啊。   华祥钰见状,解释道:“琛儿说得没错,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等过几天你再来瞧妹妹,肯定会变漂亮的。”   华慕琰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这么丑的妹妹,过几天真的能够长漂亮吗?如果还是这么丑的话……他可是记得街上卖豆腐的那个三丫,长那么丑嫁都嫁不出去。   不对,他华慕琰的妹妹怎么可能长得跟那个三丫那么丑,就算,就算真那么丑了,大不了……大不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养着,肯定不会让他像三丫那样受委屈的。   对,就是这样!   华慕琰暗中为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华祥钰则是瞧着小儿子那变换不停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这就是你们的妹妹,你们两个就是哥哥了,往后一定要好好疼妹妹,保护妹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妹妹。”华祥钰认真的告诉那小哥俩。   小哥俩身板一挺,有着几分相似的小脸上都是异常的认真,“我们肯定会好好保护妹妹的。”   华祥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无意中培养出来了两个绝对的妹控。   “老爷,”李嬷嬷从房间里出来,冲华祥钰福了福身,“夫人想见见小姐呢。”   华祥钰一听,连忙把孩子递给了李嬷嬷,“既是夫人想见,就将小姐抱进去吧。记得看完就让夫人歇下,莫让夫人太过劳累。”   李嬷嬷一听这话,立马乐开了花,“老爷放心好了,老奴晓得。”   成氏看着怀里的女儿,心里顿时被塞得满满的。   她嫁进华家的第二年就生下了长子琛儿,过了三年又生下了次子琰儿,现下总算是得了一个宝贝女儿。   “夫人放心好了,老奴瞧着老爷高兴着呢。抱着小姐的时候,比先前两个哥儿出生的时候都开心。”   李嬷嬷是成氏的教养嬷嬷,亦是当初成氏的母亲,嘉如嫡大长公主特地拜托她的皇嫂华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华太后,从宫里选出来的。   李嬷嬷半辈子都待在宫里,膝下无子无女,所以,在成氏嫁到华家的时候,也陪着到了华家。   成氏闻言,勾了勾嘴角,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熟睡中女儿的脸,眼底尽是慈母的温柔,“老爷和我都是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了个姐儿,自是高兴的,只是那些奶娘的身份可都弄清楚了?”   徐嬷嬷点了点头,“夫人放心,都是身家清白的,大长公主送来了一个,老夫人送来了一个,宫里的太后和贵妃娘娘也分别送来了一个。”   成氏面带笑容,心里自然是对自家女儿收到这么多人的关心感到高兴。   毕竟是个女娃儿,再多人关心也碍不了那些人的眼,何况,女儿家家的,就是应该娇养一些才是好的。   “即便这样也要小心着,多派些人注意着那几个奶娘。”成氏不放心的叮嘱道。   李嬷嬷点了点头,“夫人尽管放心好了,老爷刚才特意叮嘱过,让夫人见过小姐就好好休息休息,万不可劳累了。”   成氏闻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暖色,李嬷嬷和徐嬷嬷相视一笑,一个将小女娃接过来,一个服侍成氏躺了下来。   次日一早,成氏刚刚醒来,就听见外面丫鬟的声音,“老爷——”   成氏闻言,抬头望去,只见华祥钰一身浅绯色官服走了进来,脸上不由带了几分笑意。   “老爷怎的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刚从衙门回来?”   华祥钰见状,快走几步,扶住了成氏将起的身子,略有几分责怪道:“你身子还虚着呢,快躺下歇着。”   “我这都是第三胎了,哪里就有这么娇贵了,”成氏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是暖洋洋的,“老爷可是去瞧过姐儿了?”   一提起自己的小闺女,华祥钰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掩不住,“瞧过了,小丫头睡得正香呢,让夫人受累了。”   “都是妾身的本分,哪里就受累了,何况能给老爷生下这个姐儿,妾身心里也高兴呢。”成氏低下头,一副小女儿状。   一旁的李嬷嬷见状,冲一旁的几个丫鬟使了使眼色,带着人退了下去,把这房间留给小两口说说体己的话。   等人都走了,成氏才开口问道:“老爷可是给咱们的宝贝女儿起了名字?”   一听这话,华祥钰就略有不满的皱了皱眉,“这毕竟是府里的第一个嫡女,尤其还是你所出的,父亲怕是会要亲自起名。”   成氏这才想起来,道:“可是给京城那边去了信?”   华祥钰帮她掖了掖背角,“你放心好了,府里和国公府我都派人去了信。”   成氏这才松了口气,“便是不能起大名,起个小名总是可以的。”   华祥钰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夫人所言极是,我这就好好查查,一定要给我们的女儿起个好极了的小名。”   成氏听到他这番兴奋的话语,心底是一番甜蜜。   两人依偎在一起,周围弥漫着淡淡的温馨。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动笔了,中间一段时间突然没了写东西的心情,好不容易起了心思,希望这个故事大家能够喜欢   ☆、京城得信   京城,华府。   “哈哈,好,好,我华府终于有嫡女了。”   华和坤手持华祥钰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脸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喜悦。   一旁的华老夫人刘氏,也是一脸的喜气洋洋,“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盼来了个嫡女,尤其还是老二家所出,身份自是极为尊贵的。”   一旁的华府大老爷,华祥钰同母嫡亲的大哥华祥铭,摸着自己刻意蓄起来的胡子,也是不住的点头,他膝下只有两个嫡子,唯一一个女儿还是庶出,现年不足五岁,却有些畏畏缩缩,实在让他有些不能满意,对于这位嫡出的小侄女儿自然也是很欢喜的。   “二弟果真是好福气,依着二弟和惠容郡主的样貌,咱们这位五小姐定是个好样貌。”旁边华祥铭的正妻孟氏也称赞道。   说起来,孟氏心里不是不泛酸,妯娌两个人,原本都是膝下两子,可谁曾想对方竟是好运生下了府里的第一个嫡女。   只是也只是单纯的羡慕罢了,孟氏出身陇西,孟家是陇西的大族,大梁国百年传承的世家,族内多是名流雅士,才子文豪。这般家庭出来的女子,也多是贤淑体贴,嫌少有那些拈酸吃醋的人。   “大哥前几日刚从京卫指挥使司从三品的指挥同知升到正三品的指挥使,眼下就传来了小侄女儿的消息,可见咱们这个小侄女儿是个有福的啊。”一旁的三老爷,华祥钰的庶出弟弟华祥锐也附和道。   一听这话,华和坤的眼中果真是更为满意了,从二儿子这封信来看,大儿子升职旨意下达那天,可不就是小孙女儿出生那日,这小孙女儿果真是个福星啊,这么一想,华和坤心里便多了些东西。   “老三说的不错,这丫头的名字就由我起了。”   次日早朝结束,皇上便将华和坤留了下来。   “早朝上就瞧见舅舅今日神情不一样,可是有什么喜事?”   皇上的生母,当今华太后,正是华和坤的长姐,再加上华和坤早年曾经教导过皇上几年,也算是皇上的老师了,两人私下里就少了几分君臣之分。   华和坤一听这话,老脸上立马笑开了花,“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昨儿老臣那不成器的二子写信说惠容郡主给他生下了个宝贝女儿。”   皇上脸上也立马露出了几分喜气,“哦,那可不是舅舅有了嫡孙女了,而表弟和容表妹这次也该是满意了吧。”   想到当初华慕琰出生的时候,两人失望的模样,皇上就不由的好笑,哪家不希望多子多福,也就这两个,一直就想要个宝贝女儿,这下终于让他们给如愿了。   “呵呵,满意,自然是再满意不过的了。”华和坤脸上得意的神色,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自己这位舅舅兼老师,可是从来都不喜形于色的,今日竟然这么情绪外露,可见心里当中是高兴极了。   皇上勾了勾嘴角,“这小丫头的身份也算是大梁国的头一份了,朕既是他的表叔,又是她的表舅,还是他的姨夫,按理说朕是该给这丫头个恩典的。”   华和坤眼睛一亮,拱了拱手,“老臣多谢皇上。”   送走华和坤,皇上直接去了宁芷宫。   宁芷宫是皇上亲自题名,这里住的是大梁国的贵妃娘娘,皇上嫡亲姑母的长女,先帝御封的惠宁郡主,皇上的表妹。   “朕刚才听舅舅说二表弟和容表妹新添了个女儿,可是将舅舅高兴坏了。”皇上笑眯眯的说道。   宁贵妃听闻,勾了勾嘴角,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臣妾也是今早刚听母亲那边传来信,容儿一直想要个女儿,这下得偿所愿,母亲也跟着高兴。”   皇上看着垂目低凝的贵妃,眼底泛起几分柔情,将人拦在怀里,轻声道:“朕刚才已经跟舅舅说过了,该是给个恩典。”   宁贵妃眼底闪过一道惊喜,起身谢恩,“臣妾谢皇上。”   皇上将人扶起,“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那丫头不管从哪边说都跟朕有着关系,尤其朕还是她的姨夫,依你看,就封县主,封号……昭月,如何?”   宁贵妃脸色顿时僵住,“这……那丫头怕是压不住这么大的福气,皇上还是换个封号吧。”   皇上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压不住的,正好和珍月,听起来就像是姐妹。”   眼看皇上已经下定决心,宁贵妃纵使心里已经泛起了大波澜,却也不敢再言语。   明氏皇族历来规定,只有皇后所出的嫡公主才有资格按照皇子的排行命名,这辈儿的皇子行承字,从日。   眼下皇宫里众多公主,只有皇后所出的碧晴公主从日,就连宁贵妃的长女,也只是被封号珍月公主。   昭月,昭字不仅从日,更是取之阳明,先导日光之意,宫中众多皇子尚且无人有幸以该字命名,皇上此举不可谓不惹人深思。   宁贵妃不敢耽搁,即刻令人将这个消息传回了成国公府。   皇上的嫡亲姑母,先帝的同母幼妹,成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嘉如嫡大长公主听到宁贵妃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却是没有那么慌张。   华府是华太后的娘家,成国公府又有自己坐镇,皇上应该明白,大梁国唯独这两家是肯定不会背叛他的。   成国公府已经是超品国公,华家是百年世家,多出帝师,却鲜少参与皇位之争,以清流文人自居,绝不接受封侯之举,如此这般,皇上只得将这份殊荣给了这个刚出生的丫头,虽是会让一部人心里不满,却不会真正的惹乱大局。   成国公府刚得到这个消息,华府也马上收到了信儿。   华祥锐现任正五品的礼部郎中,皇上想要封昭月县主,必然是要通过礼部的,何况皇上更是有意的想让华祥锐去苏州府宣旨。   华和坤毕竟是经历过两朝的人,相较于华祥锐的慌乱和华祥铭的忐忑,他的想法却是和嘉如嫡大长公主不谋而合。   “不用担心,皇上既然有意让你去苏州府宣旨,也是对我们华府的恩赐,你也正好准备准备满月的礼物,让老三一道捎过去。”这后半句却是对一旁的刘氏说的。   又转身对着华祥铭道:“你最近一段时间也注意些,圣旨一旦下了,那些人少不了要蹦来蹦去的,尤其是你身为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免不了有人要给你下些绊子,凡是多留几个心眼。”   华祥铭严肃的回道:“儿子知道。”   华和坤看着尚未到而立之年却蓄着胡须,一副武将模样的大儿子,不由叹了口气,“我华家百年书香世家,也不知道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喜好耍枪弄刀的子弟。”   一旁的刘氏瞪了他一眼,略有些不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刘氏出身敬安侯府,敬安侯府的先祖是当年和大梁□□一起打江山的兄弟,敬安侯府的子孙不论男女,不管嫡庶,皆要习武,不求上阵杀敌,至少能够强身健体。   刘氏身为敬安侯府嫡女,自然也是自幼习武,性子爽利大方,不拘小节,和一般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   当年就是刘氏先看上了华和坤,央着敬安侯去华府说,敬安侯疼爱这个女儿,竟是直接去找了皇上,颁下了赐婚的旨意。   华家最初是不满的,华和坤对于这个武家出身的妻子也抱有一定的态度,可后来发现刘氏和普通的闺阁女子大有不同,性子爽朗,爱憎分明,两人的关系这才慢慢的缓和起来。   “你看看,我不过是说说罢了,你又哪来的脾气,这不是在说老二的事吗。”华和坤对于刘氏的态度,也有着几分无奈,大儿子这般好武,二儿子虽然走得是科举的路子,可也能耍上两招,这肯定是敬安侯府的血脉在作怪了。   刘氏闻言,叹了口气,“老爷放心,老二一家自然会明白皇上的旨意,何况咱们和成国公府素来都是支持皇上的,有太后和大长公主在,皇上自然会相信咱们的。”   华祥锐的妻子,刘氏的侄女儿,现任敬安侯的庶女小刘氏也忙说道:“母亲说得极是,皇上让老爷去宣旨,怕也是为了安一下咱们的心,不过是给侄女儿的恩典,侄女儿一个女孩子,那些人家纵然心里不服气,也不会乱说些什么。”      ☆、昭月县主   苏州府   成氏在床上捂了一个月,可算是能够下床洗澡了,让尔岚和尔曼特意给准备了一大桶的热水,上上下下好好洗漱了一遍,可算是觉得身上的味儿轻了些。   “夫人可是收拾好了?”   成氏正坐在那里,由着身后的丫鬟梳妆打扮,突然听到门外徐嬷嬷的声音,连忙开口道,“可是姐儿有了什么事?”   华祥钰一个小名找了快一个月也没有定下来,现下也只好姐儿姐儿的叫着。   徐嬷嬷快步走进内间,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妇人,正是大长公主送来的奶娘。   奶娘姓池,是大长公主身边得力嬷嬷的侄女儿,从小就培养起来的,不仅精通医术,而且对一些阴私的手段比较了解,成氏主要让她照顾姐儿,自然是为了防止那些有小心思的人。   虽然没有发现那些奶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还是小心着些好,有池氏在身边,成氏也能松散不少。   池氏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姐儿一醒来就开始哭闹,奴婢喂了奶还是这个样子,想着可能是想夫人了,就做主抱了过来。”   成氏一听这话,脸上立马露出了几分焦急的神色,“怎么好好的哭闹起来了,姐儿不是一向最乖的。”   “老奴也纳了闷,可是仔细瞧了瞧,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李嬷嬷不仅是成氏的教养嬷嬷,更重要的是,她是从宫里放出来的,对宫里那些阴私的手段比较清楚,也正是这样,成氏才特意让她和池氏一起去照顾姐儿,生怕一不小心让姐儿着了谁的道。   原以为是百密一疏,可是看着躺在自己怀里,乖巧的吐着泡泡的宝贝女儿,成氏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李嬷嬷也跟着松了口气,“果真是母女连心,姐儿怕是想夫人了,到了夫人怀里可不就安静下来了。”   成氏摸了摸女儿白嫩的小脸,软软的,让她的心也跟着软了起来。   “夫人可是收拾好了?”   华祥钰边说边掀了帘子走了进来,一左一右还跟着两个金童似的小男孩。   “妹妹,妹妹。”华慕琰一瞧见成氏怀里的女娃,立马热情的跑了过去,扒着往里看。   “你不是之前还嫌弃妹妹丑吗,怎么现在一看见就扑上去了?”华慕琛毫不客气的揭自己弟弟的伤疤。   华慕琰立马嘟起了嘴,“妹妹不丑,妹妹最漂亮了。”   华祥钰闻言,笑了笑,走到成氏身后,原正给成氏梳头的尔曼自觉的往一旁让了几步。   华祥钰伸手在桌上拿起了一个三翅莺羽珠钗,插到了成氏头上,再瞧了瞧她这一身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果真是人比花娇,贵气十足。   “郡主果真是越发娇艳了,为夫的功劳可是不少啊。”   成氏的脸顿时羞红了,嗔视了华祥钰一眼,这个人平素里看起来最为正经不过,可是私下里,尤其是在他唤郡主的时候,那可就是一肚子的坏水了。   周围的小丫鬟都有眼色的低下了头,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听闻老爷这般露骨的话,都不由带了几分的羞气,唯独李嬷嬷是一脸的高兴,这夫妻相处要的就是时不时的情趣才好。   华慕琛毕竟是长子,又已经七八岁了,这已经算是个半大小子了,自然对这些事已经有了懵懂的感觉,瞧见屋子里的情景,自家那一对已经刻意把周围人给遗忘了的父母,不由咳嗽了出声。   “时候也不早了,该是抱着妹妹出去了。”   听到大儿子这番话,成氏的脸更是红了,恶狠狠的瞪了华祥钰一眼,可是这一眼在华祥钰眼中却变成了目含春水,柔中带情,再加之因着这一胎,自己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碰过娇艳的妻子了,心底更是痒了起来。   瞧着成氏抱着女儿走在前面,丝毫没有等自己的意向,华祥钰不由得急忙追了上去,剩下可怜兮兮的哥俩儿。   “走吧,哥哥带你去。”华慕琛很有长兄风范的拉着华慕琰的手,跟着那一对无良父母。   华祥钰不仅是苏州知府,更是京城华太师的嫡出二子,当今皇上的表弟,成氏亦是大长公主的幼女,今上的表妹,这般尊贵的一家人,别说是在小小的苏州府,就算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他们的宝贝女儿的满月宴,接到请帖的自然无不以此为荣。   “知府大人果真是好福气,这下可是儿女双全了。”   “是啊,是啊,听说知府大人的千金是又聪明又可爱,简直是羡煞旁人啊。”   ……   一连串称赞像是不要命一样的往外倒,其实不过是一个刚刚满月的小女娃,能看出什么来呢,可是这也碍不着人家借机攀附啊。   华祥钰这边是一片称赞声,成氏那里也是不遑多让。   毕竟是自家女儿的满月宴,纵使担心受了什么冲撞,按规矩也是要抱出来转一转,让别人瞧一瞧的。   “还是郡主好福气啊,夫君疼爱,儿女双全,真真是让人羡慕。”   “可不是,要说咱们知府大人真是个疼人的,整个苏州府里谁不知道知府大人身边只有郡主一个人啊。”   “瞧瞧这小模样,可真是像极了郡主,长大后必定是个美人啊。”   ……   成氏听着这些称赞话,高高的端着自己从一品郡主的身份,但笑不语,只是眼神却一直跟着那襁褓中的宝贝女儿,生怕让她哪里不舒服,受了什么委屈。   瞧着那些夫人过度的热情,隐隐看见自家女儿似皱非皱的眉头,成氏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让李嬷嬷将孩子抱下去,却瞧得华祥钰身边的田全快步走了过来。   “可是老爷有什么吩咐?”   田全拱了拱手,急声道:“是三老爷,不是,是宫里,三老爷来传宫里的旨意,老爷让夫人带着小姐过去接旨。”   成氏闻言,神色一凛,立马站起身来,周围的夫人们却是神色各异,心里皆是想着皇上对华家和大长公主府当真是荣宠得很啊。   成氏抱着女儿走到前面,远远的就瞧见那正在和自家老爷说话的人,就是华府三老爷华祥锐,而华祥锐身边身着内侍服的那位,竟然是皇上身边的得力人,而另一边则是站着一个老嬷嬷,瞧着样子也是个伶俐人。   华祥锐瞧见成氏过来,先是拱了拱手,“二嫂。”   成氏点了点头,神色平常道:“三弟。”   一旁的内侍也笑眯眯的拱了拱手,“老奴见过惠容郡主。”   成氏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伸手扶起了人,“不过是小孩子的宴会,怎么还劳动袁公公亲自过来了?”   袁公公是原是太后身边的人,从太后刚入宫就陪在身边,深得太后的宠信,后来有了皇上,就派到皇上身边服侍,现在也是皇上身边数得上的人。   “太后惦记着华大人和郡主,这不听到昭月县主出生,更是高兴了,皇上特地让老奴过来瞧瞧。”袁公公面带笑意,态度不卑不亢,却是让周围的人不由高看几分,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   “昭月县主?”成氏心头一凛,朝华祥钰看了看,华祥钰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冲她暗暗点了点头。   袁公公见状,取出圣旨,高声道:“惠容郡主,华祥钰接旨。”   华祥钰和成氏相视一眼,跪下身来,周围的人一听这话,也稀里哗啦都跪了下来。这可是圣旨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华氏嫡女,系嘉如嫡大长公主外孙女,朕之表侄女,表甥女,聪慧可人,端静尤嘉,特封县主,封号昭月,予以淮南府为封地。”   “臣领旨,谢恩。”华祥钰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有几分凝重,却不得不接下这道旨意。   袁公公将圣旨递过去,笑呵呵的说道:“毕竟是华府眼下唯一的嫡女,太后也是关心得很,听闻皇上有意封为县主,总觉得委屈了县主,特意让皇上将淮南府给县主当封地。”   华祥钰闻言,偷偷往袁公公手里塞了一个荷包,“姑母一片慈爱之心,劳烦公公千里迢迢前来宣旨。”   “哪里的话,太后对县主极为挂心,特意让老奴领了宫中画师前来,务必要将县主的模样带回去让太后瞧瞧,”袁公公说着又指着一旁的嬷嬷说道,“太后担心郡主这里人手不够,特意让老奴将严嬷嬷带来服侍县主。”   “老奴见过郡主。”严嬷嬷一板一眼的福身道。   成氏这才仔细打量起人,见着对方不卑不亢,神情自然,一举一动并无丝毫慌乱,这才暗中满意的点了点头,“嬷嬷请起,既是太后的意思,日后昭月就麻烦嬷嬷多费心了。”   “能照顾县主是老奴的福分,老奴自当尽心尽力。”   下面的人听到这话,不知有多少人心里又泛起了酸水,只是这般的皇家荣宠,可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   苏州府知府府邸书房   “父亲可是有什么话让你带来?”   华祥锐将手里的信递过去,“父亲让二哥宽心,这不过是皇上给华家和大长公主的尊荣,让二哥二嫂尽管放心。”   华祥钰看过信,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父亲当真是怕那丫头福气太少不成?”   成氏在一旁略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是信上说了什么?”   “父亲给姐儿起了名字,华慕瑶,瑶台之瑶,却是按哥儿的慕字排的。”   成氏脸色也微微一变,“父亲这……”   “二哥不用担心,父亲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眼下小侄女儿贵为县主,这个名字也是当得住。”华祥钰心里虽是对华和坤如此重视的态度微微有些苦涩,自己的嫡女出生时,父亲连瞧都没瞧一眼,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想想罢了。   “既是父亲起名,自然就是定了,不过老爷可以给姐儿起个小名,不如就从了几位姐儿的木字,平素里多喊小名,也就罢了。”一旁的成氏开口道。   华祥钰想了片刻,叹了口气,“也就只好这样了,父亲既是以瑶字为名,不若小名便取作桃儿,取之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桃儿,小桃儿,”成氏念了念,满意的点了点头,“既是这般,小名就唤小桃儿好了。”   不出所料,皇上御封昭月县主的圣旨一下,在京城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根据大梁国的规定,只有亲王嫡女才可封为郡主,而郡王嫡女才能获封县主。   先皇将嘉如嫡大长公主的一双女儿封为郡主,尤其是封号还从了皇子的宝字盖,这已经是格外的恩赐了。   眼下这位惠容郡主的女儿,又特例获封县主,更是用别有深意的昭字作为封号,还将富庶的淮南府作为封地,这莫说是县主,就是正经的郡主,都不一定有的殊荣。   一大班子的御史开始连番的上奏,言此举不合规矩,只是皇上却置之不理,甚至还发作了几个言辞激烈的言官,至此那些心中再有不满的人也都慢慢熄火,也亏得是个女孩,若是男孩儿怕是没有这么容易就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本文应该是每天一更,更新具体时间还不确定,一般应该是在上午。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评论(*^__^*) 小剧场: 华慕瑶(抱胸):“听说你嫌弃我小时候丑?” 华慕琰(四周张望):“你听谁说的,绝对是不可能的,完全就是挑拨咱们之间的感情嘛。” 华慕琛(冷冷一笑):“你说我挑拨你和小桃儿的感情?” 华慕琰:呵呵……   ☆、满月抓周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   京城里永远不乏什么八卦,这家的夫人让小妾在地上跪两个时辰结果小产了,那家的小妾竟然试图陷害夫人上位……总而言之,昭月县主的风波看似已经慢慢被人淡忘了,不仅是因为对方还是个尚未满周岁的小丫头,更是因为对方远在苏州府。   华慕瑶从一生下来就特别的乖巧,除了饿了和尿了的时候哭闹两声,平时乖巧得都有些让人心疼。   华祥钰和成氏自然对这个好不容易盼来的女儿疼到了心眼儿里,就连那一对哥俩儿也对这个软软的小妹妹喜欢得不行。   现在整个苏州府的人都知道,知府家里最受宠的不是那一对公子,而是刚出生不久的昭月县主华慕瑶。   华慕瑶在刚刚八个月的时候,就开口说话,第一个喊得就是娘,可是让成氏高兴得不行,却让华祥钰和那对小哥俩羡慕嫉妒的不行。   私下里一直努着劲儿教华慕瑶喊爹和哥,这就暂且不说了。   十个月的时候,华慕瑶已经刻意一个词儿一个词儿往外说了,也可以颤颤悠悠的走路了。   对于这个比两个儿子还要显得聪慧几分的小女儿,华祥钰和成氏心里更是多了几分疼爱,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转眼间,华慕瑶就满了周岁,因为远在苏州府,周围又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或者亲人,华祥钰已经是苏州府的父母官了,成氏又身为郡主,自然只有别人巴结他们的份儿了,而成氏又不耐烦应付那些人。   所以说,这周岁的生日也不打算大办,只想着自己家里的人坐在一起聚一聚也就行了。   京城里的华府和成国公府早早的就派人把礼物送了过来,还准备了几个抓周用的东西,就连宫里的太后和贵妃娘娘也都赏赐下来了东西。   宫里来人时,正好是华慕瑶周岁生日的那天,一大早,华慕瑶还未醒来,华祥钰和成氏早早的起来正吩咐人准备抓周席,突然听见下人传话,说是宫里来了人。   两人连忙出来,接过宫里的太后和贵妃娘娘赏赐下来的礼物。   原本是挺好的事情,华慕瑶虽然在苏州府出生,京城里的亲朋好友都未曾见过,可即便这样他们心里也都惦记着,甚至还有宫里的两位,这让成氏也颇为高兴。   只是在清点礼物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不该有的东西——九尾凤簪。   要知道这可是皇后娘娘才能有资格戴的,就连皇贵妃也只能带七尾凤簪,且更是言明要将此物放在华慕瑶的抓周席上,这个心思就有些昭然若揭了。   成氏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华祥钰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桃儿年岁还小,更何况咱们家又不用指望她去攀龙附凤。”成氏的态度甚至可以说上是有几分的不恭敬了,看来果真是气得不行。   华祥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愁容,“眼下中宫无子,皇上又未立太子,几位皇子背后的力量都不容小觑,华家虽然历代只忠君,可是在外人眼里,咱们自是和贵妃娘娘分不开的,若是三皇子当真对那个位置有意,而依着桃儿的身份,皇上这般恩宠,怕是早有打算,我只怕到时候……”   成氏闻言,眼圈就有些泛红,华祥钰长叹一声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抚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有岳母和姑母在,她们断不会把桃儿往火坑里推的,就算是真到了那步,做出的决定也必定是对桃儿最好的,何况桃儿小小的年纪就如此聪慧,你也不要凡事都往坏处想。”   成氏听到这话,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所有人都觉得那是天下最尊贵的地方,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看得到那里面有多冷。皇上向母亲求娶姐姐的时候,母亲原是不应的,毕竟当时皇上身边已经有了董氏,可谁料想姐姐竟然对皇上芳心暗许,母亲拗不过姐姐,只得应允,可却是生生好几年都从未入宫探望过一眼。再看姐姐入宫之后,虽然贵为贵妃,可后宫年年有新人,皇上的心思又能在姐姐身上放多久,眼下除了因着昔日情分的那几丝敬重,姐姐怕是只有把苦往自己肚子里咽了,我只要一想到小桃儿日后也会过这种生活,我这心就疼得不行。”   听着怀中人的哭诉,华祥钰的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他们家已经是荣宠至极了,从来没有想过再靠女儿的亲事攀附些什么,只希望这如珠如宝呵护长大的孩子,能够活得开心快乐,这就够了。   “桃儿的性子懒散,虽然聪明却不喜欢管事,我就想着到时候给她找一个家庭简单的人家嫁过去,不要求对方有多高的门第,只要他能对桃儿好就够了,可谁能想到皇上竟会有这般的打算。”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有姑姑和岳母在,皇上多多少少也要给几分面子,再者眼下桃儿还小,皇子们都还没有长成,皇上虽然有这份心思,可谁知道十几年之后会是什么情况。”华祥钰心情虽然也是异常的沉重,可还是轻声宽慰道。   “不管怎样,只要桃儿不愿意,我是断不会让她嫁进皇家的,皇家的儿媳妇哪里有那么容易做,更何况若是日后登上了那更尊贵的位置,桃儿受的苦岂不是只能自己忍着了。”成氏歪靠在华祥钰怀里,语气中带着几分娇怨。   华祥钰叹了口气,“我自然也是不想的,只是从这次看来,皇上心里怕是属意的人选并非是三皇子。”   成氏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苦涩,“是啊,恐怕是担心咱们站在三皇子后面,才用这种办法为储君造势,只是为什么要拿我的桃儿做筹码?”   两个人相互依偎,心里尽是对日后华慕瑶归宿的担忧。   “爹——娘——”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娇软的声音,成氏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瞧着被池氏抱在怀里的小女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小桃儿来了,让爹爹抱抱。”华祥钰笑呵呵的伸出手将人抱了过来。   看着一身桃红色衣裙,眉头中间还画了朵桃花,睁着大大的眼睛,活像个年画里的娃娃的女儿,华祥钰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礼物,礼物。”华慕瑶在华祥钰的怀里,拽着他的胳膊,抬着小脸,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池氏见状,笑着在一旁解释道:“今天一大早大少爷和小少爷就拿着礼物来找小姐了,小姐瞧见高兴得不行,就拽着奴婢要往老爷夫人这儿来,怕是急着来讨礼物了。”   华祥钰笑呵呵的刮了刮华慕瑶的小鼻子,“爹爹的小桃儿哟,难不成你还是个小财迷不成?”   华慕瑶却是在华祥钰的怀里有些不耐烦了,挣扎着想下地。   “小桃儿怎么了?”   “礼物,礼物。”华慕瑶边喊着,边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儿想下来。   成氏顺着华慕瑶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原来这小丫头是瞧见了宫里刚刚赏下来的东西了。   “你哟,你说说我怎么给养出了小财迷啊。不急不急,这些都是你的,娘亲等会儿就让人送到你屋子里去。”成氏好笑的说道。   华慕瑶这才算是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珠子还是在那些箱笼上打转。   华慕瑶原来是跟成氏睡在一个屋子里的,可是当华慕瑶能够说话了以后,她就非要一个人住,无奈之下,成氏只好在自己的院子里,挨着自己的房子给她收拾了一间屋子。   “时间也不早了,桃儿该抓周了。”华祥钰看了看成氏道。   成氏看了看一旁的李嬷嬷,“抓周的东西可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夫人放心。”   成氏又看了看那个让人糟心的簪子,想了想,还是吩咐道:“把那个簪子也放进去吧。”   李嬷嬷看了看簪子的样式,又瞧了瞧神色不太好的夫妻俩,自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可她毕竟只是一个下人,只得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   抓周席就摆在花园里,在场的只有华祥钰一家四口,席面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笔墨纸砚,书本针线,胭脂口红,甚至于还有锄头匕首,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九尾凤簪,异常显眼的放在中间。   华祥钰将怀里的华慕瑶放在桌子上,轻轻拍了拍她,“桃儿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就拿过来。”   华慕瑶坐在桌子上,好奇的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又歪着头瞧了瞧华祥钰和成氏。   成氏弯下身子,轻声道:“桃儿快去,都是你的,喜欢就去拿。”   华慕瑶往前爬了几步,转过头看了看周围的东西,书本,扔掉,针线,扔掉,棋谱,继续扔掉。   “桃儿,喜欢什么,赶紧拿啊。”成氏瞧着四处乱爬的华慕瑶,催促道。   华慕瑶在中间停了下来,冲着成氏笑了笑,伸着小手喊道:“娘——娘——”   成氏拿着桌上的东西晃了晃,“桃儿快拿个东西,拿了东西娘就抱你。”   看着成氏没有打算抱她,华慕瑶不满的嘟了嘟嘴,眼珠子四周转了转,很快就被一旁的九尾凤簪给吸引了。   明晃晃亮晶晶的,华慕瑶慢慢的朝簪子爬过去,成氏的心马上就提了起来,和华祥钰相视一眼,脸色愈发凝重。   “漂,娘……漂……”华慕瑶举着簪子兴奋的朝成氏爬过去。   成氏的心咯噔了一下,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将扑向她的华慕瑶抱在了怀里,心不在焉的说道:“嗯,漂亮。”   一旁的华祥钰脸色沉郁,幸亏为了以防万一,除了他们一家四口,没有让任何人守在旁边,若不然这种事情传出去,可就真的是大事了。   “父亲,这个东西……”华慕琛已经□□岁了,对于一些事情华祥钰也没有可以去瞒着他,这个九尾凤簪可是有规制的东西啊。   华祥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这是皇上的旨意。”   华慕琛神色微楞,“皇上?”   华祥钰拍了拍华慕琛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琛儿,你该明白,咱们家虽然位极人臣,可是终究还是臣子。”   华慕琛看了看在成氏怀中一无所知,乐呵呵的妹妹,那手中刺眼的簪子,让他不由慢慢握紧了双手。   “幸好没有外人在,桃儿抓到这个簪子的事情绝对不能外传,对外就说……就说她抓到的是一本书。”华祥钰对着两个儿子叮嘱道。   华慕琛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华慕琰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可看着父兄严肃的脸色,也晕晕乎乎的点了点头。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发现,一道人影从花园走廊处一闪而过。   五天后,华慕瑶抓周的结果就放在了皇上的御案之上。   皇上看到上面写着华慕瑶抓周时抓到的正是那个簪子,神色微微沉下来,长叹一声,“看来智圆大师说得话果真没错。”   一旁服侍的李新泉微微弯着腰,听到皇上的话,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头垂得更低了。   “好好看着她,莫让那些宵小之辈动了她。”皇上低声吩咐道。   黑暗处一个一身黑衣隐匿于此的人,拱了拱手,“属下明白。”   服侍皇上入睡之后,李新泉悄悄的从勤政殿溜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宫殿,见到了一个嬷嬷,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她,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勤政殿。   不放心的过去看了看皇上,见人还在熟睡之中,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退到门外守着。   华祥钰夫妇自然是不知道他们一心想隐瞒的事情已经被皇上知道了。   因为心里对小女儿存了几分愧疚,所以一家人对华慕瑶更加的疼爱。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绝对走的是甜文路线,不会对女主虐身虐心的,努力坚持每天一更,大家放心的入坑吧O(∩_∩)O~   ☆、解签   苏州知府府邸   “娘——娘——”   成氏正用着早饭,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清脆的叫声,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刚放下手里的筷子,怀里就扑进来了一个圆团。   “慢着些,跑这么快做什么。”   身后跟着进来的之双和之卉连忙跪下来谢罪。   “是我想快点看见娘亲嘛,不怪她们。”华慕瑶睁着大眼睛在成氏怀里撒娇道。   三年的时间,华慕瑶已经容貌初成。   稚气白嫩的脸上有一双皇室标志性的凤眼,如同水晶葡萄般美丽的眼睛,让所有被她注目的人都不由心软几分,微微上翘的嘴角,带起两颊的一对小酒窝。   成氏对这个女儿最是受不住,只是这般照顾不好小主子的奴才,总归是要让她们吃些苦头,“既是小姐替你们求情,就每个人罚三个月的银钱,再有下次,你们也不用再在身边服侍了。”   之双和之卉心神一凛,慌忙保证,“奴婢一定照顾好小姐,不敢再有下次。”   成氏这才低下头,凌厉的眼神瞬间转化为慈爱,“可用过早饭了?”   华慕瑶摇了摇头,“要跟娘亲一起吃。”   成氏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去给小姐拿副碗筷来。”   “娘亲,我要吃奶汁角。”   “娘亲,那个如意卷看起来好好吃啊。”   “娘亲,甜酸乳瓜的味道最好了。”   ……   一顿早饭就在华慕瑶热热闹闹的声音和成氏百般纵容中结束了。   “东西可是都准备好了?”成氏给华慕瑶擦了擦嘴角,问道。   李嬷嬷回道:“都准备好了。”   成氏点了点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儿,低声问道:“可是吃好了,咱们可要走了。”   华慕瑶连忙激动的点头,“好了,好了,娘,我们快走吧。”   好容易能出门一趟,华慕瑶激动得晚上都没睡好。   尔岚扶着成氏,严嬷嬷抱着华慕瑶,走到门外,看着已经准备好的两辆马车,成氏和华慕瑶自然是上了第一辆马车,一起的还有尔岚和严嬷嬷,一个是为了服侍成氏,一个是为了照顾华慕瑶。   至于徐嬷嬷等人,自然是坐在了后面的马车上。   马车慢慢的朝着城门口驶去,华慕瑶一上马车就好奇的挑起了一旁的帘子,一双大眼睛向外面四周张望着。   成氏放下帘子,将人揽在怀里,“你小心着些,乖乖的坐着。”   华慕瑶兴奋的抬着头,看着成氏,“娘,好热闹啊。”   看着女儿发亮的眼睛,成氏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是满含愧疚,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出过府,平素里琛儿和琰儿给她从外面带些好东西,也总能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可这孩子从来没有自己提起过出门,乖巧得让人心疼得不行。   “都说凌云山上普陀寺的签最为灵验,这次趁着桃儿生日,也去求一下,希望佛祖能够保佑我的桃儿一生顺顺心心,快快乐乐。”成氏抚摸着华慕瑶的头发,温柔的说道。   华慕瑶依靠在成氏怀里,软软嚅嚅道:“桃儿也给娘求,娘要漂漂亮亮的。”   成氏闻言,揽着她笑了出来,“好好,娘漂漂亮亮的,桃儿比娘还要漂亮。”   “夫人放心,小姐身份尊贵又聪慧,谁会不喜欢呢,到哪儿都受不了委屈的。”一旁的严嬷嬷看着成氏怀里的小人儿,眼底划过一道慈爱,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还是这么贴心懂事,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   “但愿吧。”成氏叹了口气,心里却仍旧被石头压得沉沉的。   成氏来苏州府四年了,却是头一次去普陀寺。普陀寺是江南有名的寺庙,而成氏却素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宁可自己费些心思护着家人,也不相信一根签就能决定一切,可是这次……一想到几天前母亲送来的信,她的心情就更加沉郁了。   华慕瑶因为昨晚太兴奋了,刚上车没多久就晕晕乎乎的睡着了,成氏将她放到一旁的小软榻上,看着她安静的模样,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桃儿放心,不管怎样,娘都一定护你周全。”   马车到了普陀寺的时候,华慕瑶正好醒来,呆呆的坐在那里,大眼睛雾蒙蒙的,脑子还未清醒的,任由严嬷嬷帮她重新梳了头发,从马车上抱了下去。   微风吹来,华慕瑶打了个冷战,这才算是慢慢清醒了过来。   严嬷嬷见状,帮她紧了紧披风,“小姐醒来的正好,咱们可是到了地方了。”   成氏看着迷糊的小女儿,心软得不行,从严嬷嬷怀里将人接过来,“可是感到冷了?”   严嬷嬷闻言就准备回马车上再拿出一个厚的披风,可华慕瑶却摇了摇头,“不冷,不过是刚睡醒的缘故。娘,这是就普陀寺?”   成氏摸了摸华慕瑶的手,确实是热乎乎的,这才抱着她往寺内走去,“是啊,这里就是普陀寺,桃儿等下可要乖乖的,不要一个人乱走。”   华慕瑶点了点头,“娘亲放心,桃儿一定乖乖的。”   走到寺门口,就看见一个小和尚从里面迎了出来,右手放在胸前,微微弯腰,“阿弥陀佛,施主里面请。”   成氏对着那个和尚点了点头,“有劳这位小师傅。”   成氏恭敬的跪在佛前,双手合十,心里暗暗祈祷佛祖保佑她的小桃儿能够永远平安快乐,接着扣了三个头,然后才拿起一旁的签筒,双手慢慢的晃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直到一个竹签从里面掉了出来。   成氏捡起签,看着一旁乖巧的待在严嬷嬷怀里的女儿,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这是一个好签。   一旁解签的大师看到成氏递来的签,心中不由的一震,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显露,“敢问夫人此签为谁所求,所求何事?”   “为家中幼女所求,求的是……她这一生是否遂心。”   大师沉吟了片刻,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年岁尚幼的孩提,“小姐一生尊贵无双,唯有姻缘之上颇有坎坷。”   成氏心中一颤,尊贵无双,如何一个无双,各家千金都能称得上一声尊贵,单单这个无双,又是何意。   而且在姻缘之上颇有坎坷,难不成说的是以后嫁人之后不受夫君疼爱,也是,自古皇家多薄情,尤其是日后登上那个尊贵的位置,更是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自家女儿到时候即便身份尊贵,可也只是空有敬重罢了。   “那……不知大师可有什么解决之法?”成氏看了看一旁天真烂漫的女儿,实在无法想象多年之后她一个人在深宫之中苦苦挣扎的情景,想想都心痛得不行。   那位大师摇了摇头,故作玄虚道:“只若一切随着小姐的心走,凡事皆可凶中求吉。夫人大可放心,小姐命格高贵,等闲之人伤不了小姐,何况小姐聪颖非凡,凡事不可强求。”   成氏听见这话,心里更是不好受了,什么叫等闲之人伤不了,那就是说会有人想算计桃儿了,那等闲之人伤不了,不是等闲人的呢,难道真的是如同母亲信上所说的那样?   看到成氏愈显沉郁的神色,大师心中暗叹了口气,却不再多说。   “多谢大师。”成氏说完,走到华慕瑶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脸上仍旧是一派慈爱。   “娘——”华慕瑶歪在严嬷嬷的怀里,冲成氏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看着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成氏不由的想哭出来,却硬生生的忍住了,“据说这普陀寺的景色极好,娘亲带着桃儿去看看,可好?”   华慕瑶眼睛发亮的急点头,“好啊,好啊。”   看着成氏一行人离开,那位解签的大师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一旁的小和尚忍不住问道:“师傅,这支签可是下下签啊!”   大师面带微笑,摇了摇头,“所谓签也要对人,此签虽为下下签,可对于那位求签的小姐却未必如此。智圆说的话,我原是不信,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只愿她心中能留有一线生机,也是大梁之福。”   小和尚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迷迷糊糊的挠了挠自己的光头,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成氏也是第一次来普陀寺,对于这里也不太熟悉,所以就让寺里的一位小和尚帮忙领路。   “我们这儿最出名的就是后山上的一片桃林了,夫人若是喜欢,我就领着夫人过去。”小和尚也不过十岁出头的年龄,脸上还带着属于孩子的稚气,说起话来也很是讨喜。   成氏心里存着事,却又不想让小女儿看出端由,便点了点头。   “听说普陀寺的香火最为旺盛,怎么今日倒是瞧不见什么人啊?”一旁的李嬷嬷打量了一下四周,突然开口问道。   小和尚咧了咧嘴,“前几天智通大师正好云游到小寺,为来寺庙求签的施主们解签释惑,所以一下子来了不少人,所以这几天人就少了些。”   成氏面露惊讶:“智通大师竟是来了普陀寺!”   说起来智通大师,大梁国怕是就没有不知道的,佛学精厚,堪称举国第一,就连在皇家寺庙——明因寺供奉的那位智圆大师,也是智通大师的师弟。   “可惜了,竟是不知道,若不然就早些天过来了。”成氏遗憾的说道,那命格既然是智圆大师所批,智通大师身为他的师兄,说不得有什么法子能够破解呢。   小和尚疑惑的看了看成氏,“夫人难道不知道刚才为夫人解签的就是智通大师吗?”   成氏瞬间愣在了那里,“你……你说什么?”   “刚才在大厅里为夫人解签的那位就是智通大师啊,大师原本是昨天就要离开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半路又回来了,今早上才到的,恰巧夫人就过来了。”小和尚解释道。   成氏愣在了那里,回过神来,连忙往大厅走去,心里一直想着希望智通大师能够帮忙解惑。   结果到了大厅的时候,刚才解签的那位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旁边的那位小和尚在那里收拾着东西。   “这位小师傅,请问刚才那位大师呢?”成氏着急的问道。   小和尚抬了抬头,看见是成氏,摇了摇头,“师傅刚刚已经离去。”   成氏连忙追问道:“那……大师是往何处去了?”   小和尚摇了摇头,“师傅临走前曾嘱咐小僧,夫人只需一切随着小姐的心即可,凡事莫要强求,小姐心中自有沟壑。”   严嬷嬷抱着华慕瑶追着过来,瞧见成氏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华慕瑶伸出自己的小手,贴心的说道:“娘,抱抱——”   成氏瞧见乖巧的女儿,想着智通大师的那番话,也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悲观,将人接过来,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桃儿乖,有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华慕瑶(哭着跑过来):娘—— 成氏(将人抱住):乖桃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华慕瑶(指着后面的两人):他们! 华慕琛、华慕琰(连连摇头):我们可不没有。 华慕瑶:就有就有,他们看了我的文章,不给我评论,还不收藏。 成氏(怒目而视):乖桃儿,看娘亲怎么收拾他们,竟然敢不给评论,还不收藏。 华慕琛、华慕琰(抱头鼠窜):我们错了,我们给评论,我们要收藏,我们还扔出几颗地雷。好妹妹,你就帮我们求求情吧。 华慕瑶(仰着小脑袋):好吧,看你们这么识趣,就放过你们一次吧。   ☆、大皇子来访   “夫人,夫人——”   成氏正领着华慕瑶在屋子里挑选布料,准备做新一季的衣裳,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夫人面前,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一旁的李嬷嬷看着慌乱跑来的小厮,训斥道。   那小厮连忙跪下,慌张道:“门外,门外有宫里的人,说是要来宣旨。”   成氏连忙站起身来,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讶异。   “娘——”华慕瑶看见成氏急着往外走,完全忘记了自己,不由的开口提醒道。   成氏脚步一停,回过头来,略有些歉意的冲华慕瑶笑了笑,转身对一旁的之双和之卉吩咐道:“你们好生服侍着小姐回院子里。”   “你乖乖听话,待在自己院子里别乱走动,娘亲等会儿再去看你。”成氏看着华慕瑶叮嘱道。   华慕瑶嘟了嘟嘴,小小的脸上露出几丝的不满,可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说完话,成氏就急着往门外走去,华慕瑶也在身边的两个丫鬟的服侍下,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三岁那年,华慕瑶终于有了自己的院子,就在成氏院子的不远处,她给自己的院子起了个名,叫灼华苑,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你等下去打听一下,宫里有什么人来,来宣的什么旨。”刚走没多远,华慕瑶就冲着之双吩咐道。   之双性子开朗,和什么人都能说上两句话,打听消息是最好不过的了。   华慕瑶并非是有意要去打听情况,只是成氏刚才的叮嘱,反倒是让她起了疑心,连院子都不让她出,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成氏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话反而适得其反,此时的她站在大厅里,瞧着面前一个十六七岁身着华服的少年,似乎有些眼熟。   “侄儿见过姑母。”华服少年冲成氏拱了拱手道。   成氏听到这话,才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连忙将人扶起,“原来是大皇子,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只是这声姑母,臣妇可是当不起。”   明承晖笑了笑,“大长公主是父皇的嫡亲姑姑,郡主既是大长公主的嫡女,便是父皇的表妹,自然就是衍修的姑母了。”   衍修正是明承晖的表字。   成氏见明承晖的态度摆得极好,心里却涌现出淡淡的忧虑,虽然桃儿出生引来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毕竟自家远在苏州府,还能自欺欺人一番,可这位大皇子的出现,将成氏压在心底的那抹担忧彻底的激发了出来。   “不知道大皇子这次来可是奉了皇上的什么旨意?”成氏不想跟他再这么攀扯亲戚,她现在是巴不得自家跟这些人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呢。   一旁的内侍笑呵呵道:“奴才这里先给郡主道喜了。”   “哦?”成氏挑了挑眉,“本郡主何喜之有?”   内侍乐呵呵问道:“不知华大人可在府上?”   从出生到现在,成氏自认为自己没有害怕过什么,可是自从华慕瑶出生,她有了害怕的东西,特别是近些年来,她最害怕的就是宫里的旨意,害怕这个旨意会跟自己的宝贝女儿有关。   “老爷尚在衙门。”   “那就烦劳郡主派人去请华大人回来吧,奴才这儿可是有着好消息要告诉华大人呢。”   成氏对一旁的田管家使了个眼色,田管家连忙派人去衙门报信。   “究竟是什么好消息,不知道公公可否告知一二?”成氏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那内侍笑了笑,“郡主放心,绝对是好消息。”   眼看这人的嘴紧得不行,华氏心底冷笑,离开京城这么多年,连一个太监都敢驳了她的面子,看来那些人都忘了昔日里她怒马扬鞭的场景了。   “怎么没看见昭月表妹?”   明承晖一开口,成氏的心就陡然提到了嗓子里,微微皱了皱眉头,“桃儿在院子里,大皇子来苏州府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成氏显然不想在外提起自己的女儿,尤其是在这些皇子王孙面前,而明承晖不知道是没有感觉到成氏的态度,还是刻意而为止。   “不过是一直听着皇祖母念叨表妹,正巧陆公公要来宣旨,衍修就向父皇请了旨,一道过来看看。”明承晖笑着说道。   成氏勾了勾嘴角,心里却在不停的琢磨这位过来的真正意图。   如果说皇上当真有让桃儿日后成为大梁最尊贵女人的意图,那这位大皇子无疑是被排除到储君之外的,毕竟他比桃儿足足大了有十三岁,尤其是据说大皇子妃已经被定了下来,正是莱阳伯府的嫡次女,而桃儿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为妾,哪怕是皇子的妾室,如此一来,这位大皇子自然就非储君人选了。   这位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可惜了,谁让他出生太早,年岁太大了呢。   不过,这次来想必也是有着什么想法的,不管怎样,让桃儿和他少接触一定是必然的。   “既然这样,大皇子可是要在这儿停上几天?府邸小了些,怕是会委屈大皇子。”成氏清楚他的打算,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让他住在这里,只是怕是不可能。   明承晖正要说话,华祥钰却急着赶了回来,“不知大皇子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看见华祥钰冲他拱手作揖,明承晖连忙站起来将人扶起,“华大人客气了,从皇祖母那边说,我该教您一声表叔,从大长公主那边说,我该教您表姑父,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一家人,实在用不着这么客气。”   “大皇子哪里的话,自古君臣有别,您是皇子,这礼自然是该行的。”华祥钰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   明承晖心中一冷,暗暗埋怨华祥钰的不识趣,脸上却是不敢显露分毫。   “这次随陆公公前来,可是先要恭贺华大人了。”   华祥钰这才瞧向一旁内侍服的陆公公,“不知皇上有什么旨意?”   陆公公这才拿出圣旨,朗声道:“苏州府知府华祥钰接旨。”   华祥钰连忙跪下来,一旁的成氏也跟着跪在一旁,明承晖则是站在陆公公一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州府知府华祥钰,克己奉公,政绩斐然,忧朕所忧,朕心甚悦,特封为从二品广宁巡抚,即日前往广宁,钦此!”   陆公公宣完旨意,乐呵呵的冲华祥钰道:“奴才在这里恭喜华大人了。”   “臣,谢主隆恩。”华祥钰接过圣旨,站起身来,一旁的成氏也在尔岚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虽是升官的旨意,华祥钰的脸色却不太好,从四品的知府到从二品的巡抚,直接官升四级,在外人看来可谓是荣宠至极,可是华祥钰心里却不这么想。   华祥钰名义上是苏州府的知府,可事实上却是皇上派到江南调查福亲王结党营私,贪污卖官之事,正是因为他拔除了福亲王在江南的众多党羽,皇上才会将他连升四级,可是,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被调入京城,熟料想皇上竟是让他继续在江南做官。   “不知皇上可还有什么圣意?”华祥钰斗胆猜测皇上此举还有其他的深意,低声询问道。   陆公公笑了笑,“华大人放心,皇上这是看重大人呢。”   眼瞧着明承晖正看着大厅墙壁中间的一副绣作入神,陆公公在华祥钰耳边低声道:“最近朝中又联名请求皇上册立太子,皇上是烦不胜烦,大人这个时候还是离京城远些的好。”   华祥钰趁机往陆公公手里塞了一个荷包,“多谢公公了。”   陆公公掂量了一下,感觉颇有分量,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华大人哪里的话,咱们做奴才的,看得不是上面那位的脸色。”   华祥钰心头有了考量,看样子皇上是有意为之,不想让他,或者说是华府和大长公主牵扯到储君之争中,只是,这般的话,桃儿将来即便嫁与哪位皇子,怕是也未必好过了,毕竟他们家在这场储君之争中没有出任何力。   成氏自然知道华祥钰和陆公公有私密话要说,视线一直暗暗盯着明承晖,见着他似乎有向这边转头的倾向,连忙开口道:“大皇子一路从京城赶来,臣妇这就下去稍作安排。”   华祥钰闻言,立马和陆公公分开,冲成氏点了点头,“自是这样,你且去好好安排,咱们这里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可也不能让大皇子受了委屈。”   成氏从大厅出来,吩咐身边的李嬷嬷带着人将府邸前院东南处的院子收拾一番,而华慕瑶则是住在后院的西南处,成氏这般做法,自是为了防止两人有过多的接触。   成氏吩咐完,就径直朝着华慕瑶的院子而去。   此时的华慕瑶正听着之双刚刚从前院打听来的消息。   “奴婢听说那宫里来的人除了一个传旨的太监,竟然还有大皇子。”   “大皇子?”华慕瑶正躺在软榻上,被之卉喂着葡萄,猛然听得这话,直起身子来惊讶的问道。   “可不是嘛,”之双说起这话来立马眼睛放光道,“我听说大皇子眉目如刀,面目硬朗,文采和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   华慕瑶闻言,笑眯眯的看着她,正准备说话,却听得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厉斥,“简直是胡言乱语,皇子也是你能在背后议论的?”   华慕瑶闻言,看着进门的成氏,高兴的跑了过去,软软的喊了一声,“娘——”   成氏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转而厉色看了之双一眼,之双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奴婢知错,求夫人饶过奴婢这一次。”   华慕瑶晃了晃成氏的胳膊,撒娇道:“都是桃儿一时好奇,才让她去打听的,娘亲便是饶了她这一次吧。”   若是平时,听到女儿这般撒娇,成氏自然会松口,只是现在,只要一想到院子里会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人,成氏心里就不舒服,尤其再听到女儿身边的大丫鬟竟然私底下会对一个不过三四岁的主子说这种话,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尤其是往后这些日子大皇子还要住在府中,这丫头免不了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这丫头的胆子是越发大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日后免不了会惹出什么大祸来,让严嬷嬷去好生教导她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到你身边伺候。”   听到成氏严厉的话语,华慕瑶知道这下是断没有更改的余地了,想着之双也不过是跟着严嬷嬷学几日规矩,日后还是要回到自己身边伺候的,只好冲她略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之双自然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她也知道若不是因着自家小姐的求情,她的下场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心里自然对于这样的结果没有丝毫的怨言。   “奴婢多谢夫人,奴婢一定会好好跟着严嬷嬷学规矩的。”   成氏看着之双眼睛透亮,知道她心底没有存下什么怨言,心里还是颇为满意的,“这下你身边就少了一个伺候的,就让素心过来吧。”   “桃儿身边还有之卉,之秀和之香呢,素心是娘亲身边的人,就在娘亲身边服侍着好了。”桃儿甜甜的笑着掰着手指说道。   成氏摸着她的头笑了笑,“娘亲身边的人多着呢,再说素心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原是想等你……现在过来你身边服侍也好。”   华慕瑶敏锐的看到成氏眼底的那抹落寞,乖巧的应了下来,贴心的往成氏怀里蹭了蹭,成氏的眼中果真是多了些柔情,少了分沉郁。   “皇上下旨将你父亲升为广宁巡抚,过两日咱们就要收拾东西去广宁了。”   华慕瑶一听,立马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成氏,“广宁?”   成氏勾了勾嘴角,“是啊,广宁,听说那里有不少南洋人,还有很多好玩儿的南洋东西,就跟你二哥前些日子送你的那个音乐盒一样。”   华慕瑶闻言,更是高兴了,“好啊,好啊,我听说南洋人都是金头发蓝眼睛,是不是真的啊?”   成氏揽了揽华慕瑶,笑着道:“到时候自然就能知道了。大皇子要在咱们家住上几天,等咱们启程去广宁的时候,他再回京城。这些天,你也少往外跑,没事就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免得冲撞了。咱们家虽然不怕什么,可娘亲也不想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华慕瑶乖巧的点了点头,“娘放心,我乖乖听话,绝对不出这个院子。”   成氏看着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心里更是对皇上的那个想法厌恶极了,这么单纯的女儿,若是进了那般虎狼之地,可还会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承晖(小心问道):不知衍修何处惹得表姑不满意? 成氏(冷冷的瞥了一眼):年龄太大! 明承晖(笑了笑):年龄大了,才懂得疼人,表姑放心,日后桃儿要点击我就让属下们每个人每天点上一遍,要评论,我就让他们天天在下面夸桃儿,要收藏,我就让他们本本章章的点收藏,至于地雷火箭之类的,更是不在话下。 成氏(略有心动):…… 华慕瑶(着急的跑出来):娘,就他了,他肯为我点击、评论、收藏,肯为我砸地雷火箭,我相信他会对我好的,娘—— 成氏心酸着想:多可怜的女儿啊,为了几个点击、评论、收藏,为了几颗地雷火箭就这么把自己轻易的给卖了,都是你们,你们就不能平素里多给她一些这种东西吗/(ㄒoㄒ)/~~   ☆、被迫分离   明承晖的身份摆在那里,晚上的时候,华祥钰还是摆了一桌的接风宴,当然,来的都是自家人,就连在书院上学的兄弟俩也被请了回来。   “娘,为什么桃儿不能去?”华慕瑶看着一袭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的成氏,以及两边精心打扮过的兄弟俩,不满的嘟着小嘴抱怨道。   成氏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抚道:“桃儿乖,那毕竟是大皇子,娘亲也只是早先在京城的时候在宫里见过几面,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脾气,娘亲自然是不想桃儿受委屈的。桃儿乖乖听话,过几日启程去广宁的时候,娘亲答应让你在路上好好玩玩,可好?”   华慕瑶一听这话,心里立马美滋滋的,可脸上却要摆出一副我吃了亏受了委屈,勉强答应你的模样,“……好吧,娘要说话算话。”   成氏勾了勾嘴角,“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华慕琰在一旁调皮的冲华慕瑶伸了伸舌头,“这丫头只要给她好吃的好玩的,你让她干什么都行。”   华慕琛往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瞪了一眼,“乱说些什么,桃儿聪明着呢。”   华慕瑶仰着头,挺着身子,一副骄傲的小模样,“那是,我聪明着呢。”   华慕琰故意逗弄道:“那你说说你怎么个聪明法,要是有人说给你买于记的藕粉桂花糖糕,带你去看看西湖上盛开的荷花,你说说你跟不跟那个人走?”   华慕瑶歪了歪头,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副思索的模样,一旁的人都面带笑意的看着她,等着她做出回答。   “如果那个人是大哥的话,那我一定会跟着去,如果那个人是二哥的话……那我就去找大哥。”华慕瑶说完,得意的看着华慕琰。   华慕琰是又气又笑,在她肉呼呼的小脸上拧了一下,“小丫头就知道损我。”   华慕瑶连忙投入成氏的怀中,委屈道:“娘,你看,二哥欺负我。”   成氏抬头瞪了华慕琰一眼,“都多大了,竟是知道和你妹妹闹。”   一旁的华慕琛拱了拱手,一副惭愧的口吻道:“都是儿子对二弟疏于管教,母亲放心,往后儿子一定好好教导二弟,让他明白怎么才能做一个好哥哥。”   华慕琰一听这话,急得跳脚,要知道他不怕华祥钰,不怕成氏,最怕的就是这个年长他三四岁的兄长,每次华慕琛一沉着脸逼他学习,他就感觉自己的生活一片黑暗。   瞥见趴在成氏怀里双眼亮晶晶偷笑着的华慕瑶,华慕琰连忙作揖赔罪,“好桃儿,好妹妹,二哥不该怀疑你,咱们家的小桃儿当然是最聪明的,谁都骗不了,你就帮二哥跟大哥说说好话吧。”   华慕瑶看着面前赔罪赔笑的人,一脸得意的仰着小脑袋,“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求本县主的份上,本县主就饶了你这次吧。”   华慕琰连忙道谢,“多谢昭月县主咯。”   看见他那副故作滑稽的模样,华慕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成氏揉了她的头发,将人从怀里放下来,“时候也不早了,别让大皇子等着。”   华慕瑶一听这话,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了起来,总有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华慕琰见状,连忙对成氏说道:“我跟那个大皇子又不熟,再说您也知道我这脾气,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好,白白把人给得罪了,要不……我就在这儿陪小桃儿算了。”   成氏看着耷拉着小脑袋的小女儿,心里自然是不忍的,只是听见华慕琰的话,却是不赞成道:“咱们家荣宠再过,也是臣子,对方毕竟是皇子,桃儿年岁小,又是女孩儿,不去还能找个理由,你已经七八岁了,若是不去,免不了留人话柄。”   华慕瑶抬起头,故意皱了皱小鼻子,一副嫌弃的模样,“二哥总是欺负我,我才不要你陪呢。”   华慕琰瞪了她一眼,心里却是明白她这番话的用意,暗暗叹了口气,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华慕瑶抓周时的那个懵懂少年。   这么多年来,从父母兄长的言行态度中,他已经慢慢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心里虽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可他也清楚的知道君臣之别,只能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争气,即便是嫁了人,也决不让小桃儿受一点儿委屈,要不然……就小心他的拳头。   最终还是华慕瑶一个人留在了院子里。   今天,相较于前院的灯火辉煌,整个后院都显得异常的静谧,华慕瑶虽然是那样说,可是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   “晚上风大,小姐小心着凉。”严嬷嬷将披风盖在华慕瑶的身上,陪着她站在了窗边。   “嬷嬷,我不冷,你摸摸,我的手热着呢。”华慕瑶抬起头,冲着她甜甜的笑着道。   看着她这般乖巧懂事,池氏心里也是不好受,试探性的提议道:“小姐若是感觉无趣,不然就去花园里转转,大皇子现在应该在前院里,想必是不会碰上的。”   华慕瑶的确是感到了无聊,若是在往常,现在应该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说这话,哪里会像今天,只有她一个人。   “好啊好啊。”   池氏不放心的给她披上了一个桃红色的软毛织锦披风,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将唯一露在外面的小脸,衬得愈发白嫩可爱。   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是借着走廊里挂着的灯笼里的亮光,还是影影绰绰可以见到花团锦簇的模样。   华慕瑶径直走到花园西北角的秋千处,让一旁的之卉慢慢的推着她玩耍。   整个人随着秋千的摆动,不由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旁的池氏听见她的笑声,脸上了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池氏抬头看了看天色,提醒道。   华慕瑶这才恋恋不舍的从秋千上下来,任由池氏将她重新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花丛中,一个黝黑发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华慕瑶离去的方向。   等到花园里没有人的时候,偷偷的溜到秋千处,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小心翼翼的将秋千的绳子剪到只余下一点连着的地步,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快步溜走。   “哎,真是的,想我堂堂的……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回去之后非要好好敲诈那家伙一通不行。”黑暗中,一个嘀嘀咕咕的声音在秋千处传来,却没有人能够听得见。   宴会结束后,明承晖便回了成氏给他收拾好的院子,远远的便看见院子外一个熟悉的人影,心思一动,脚步却没有丝毫改变的慢慢走过去。   “主子,事情都办好了。”   明承晖微微勾了勾嘴角,又马上消失不见,低声道:“这几日多注意那边。”   翌日,成氏便准备收拾行李了,毕竟不是一般的出远门,这次前往广宁上任,府里的东西自然要全部收拾好,能带走的都带走。   李嬷嬷和徐嬷嬷也都忙了起来,清点府里的东西,下人也不是全部要带走的。   虽说广宁离苏州府也不是太远,可是路上也不能拖拖拉拉的带着那么多的下人,成氏这次也只是打算将当初从京城带出来的那些人带过去,再加上华慕瑶身边新添的一些贴身伺候的丫鬟,那些在苏州府新买的下人,自然是要被发卖掉的。   “最近府里有些乱,把人都给我盯紧了,尤其是前院还住着贵客,切不能让他们冲撞了去。”成氏收拾着手里的卖身契,对一旁的李嬷嬷叮嘱道。   “夫人放心,老奴晓得,那些不伶俐的人,老奴早早的就让人看起来了,绝对不会让他们到前院去的。”   “还有小桃儿那里,我这几天可能顾不上她,你回头让严嬷嬷多注意些,别让那些小人近了她的院子。”成氏不放心的嘱咐道。   随即,又想到昨晚华慕瑶落寞的神情,叹了口气,“罢了,这几日府里有些忙乱,尤其是前院那位还在,让桃儿留在府中,我心里总是不踏实的,你让严嬷嬷来一趟,我有些话要跟她说。”   不大会儿,严嬷嬷便来到了成氏的院子里,福了福身,“夫人。”   “嬷嬷请坐。”严嬷嬷毕竟是太后送来的人,而且是在华慕瑶身边贴身伺候的,成氏平素里也对她颇为敬重。   “老奴不敢,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好了。”严嬷嬷一脸严肃,十分守规矩的说道。   这么多年了,成氏自然也清楚严嬷嬷的为人,对于她这般守规矩,心里还是颇为高兴的。   “嬷嬷也知道,最近府里有些乱,前院里又住着那位,我想了想,实在是放心不下桃儿,正好,这个时候普陀寺后山的桃花应该都开了。去年的时候,桃儿就特别喜欢那里,我想着让嬷嬷带着她去普陀寺里住上几日,等这段忙完了,再让她回来。”   严嬷嬷低着头,想了片刻,“老奴担心小姐从未离开过家,而且寺庙里条件怕也不太好,小姐怕是不一定能住惯了。”   “我让她去寺里,原也不是让她去吃苦的,把她的东西都收拾收拾带上。虽说寺里尽是些斋菜,平素里让之卉多给她弄些点心也就够了。”关于这些事情,成氏自然是早就考量清楚了,她可是断不会让自己娇养的女儿去吃苦受罪。   严嬷嬷这才点了点头,“如此,老奴便去将小姐的东西收拾一番,只是小姐那里……是老奴还是等夫人亲自说?”   “这孩子怕是知道又得闹腾了,你且先瞒着,等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出发前再和她说。”成氏一提起华慕瑶,眼底就不由的带上了一抹柔光,可是一想到自己被迫要和女儿分开几日,这心里就不由的把前院的那位给怨恨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华慕琰(撸了撸袖子):桃儿,告诉哥哥谁欺负你了? 华慕瑶(哭泣):他们……就是他们。 华慕琰(眼睛一瞪):好啊,你们的胆子愈发大了,看了文不评论,不收藏,难不成以为我华府是好欺负的? XX(吓得一缩一缩的):二公子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一定拼命的评论,拼命的收藏,小人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去给县主买地雷玩儿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华慕琰(冷哼一声):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再有下次,你就给本公子好好等着吧。 XX:/(ㄒoㄒ)/~~   ☆、误入阵法   要离开家,华慕瑶心里虽然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能够出门的激动。   “我的小姐哎,您就乖乖的坐好吧,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就真的要惨了。”之双看着掀着车帘,一脸好奇往外张望的华慕瑶,慌忙劝说道。   华慕瑶要去普陀寺,身边伺候的人自然都要跟着去,这样一来,严嬷嬷自然是没有办法再去管教之双的,再加上华慕瑶在成氏面前的撒娇卖萌,终于让成氏松口,将人给好好警告一番后放了出来。   经过这么一次,之双伺候华慕瑶自然是更加小心谨慎了。   一旁的池氏见华慕瑶放下帘子,连忙把准备好的小点心拿了出来,“这街上尽是人,虽然是在马车上,小姐也要小心被人冲撞,等下到了普陀寺,奴婢再陪着小姐好好转转。”   “可不是,听说普陀寺的桃花现在开得可好了,小姐去年去普陀寺的时候,不是最喜欢他们那里的桃花嘛,奴婢到时候可以给小姐做桃花糕,酿桃花酒。”之卉在一旁高兴的说道。   “这桃花做胭脂才是最好,奴婢到时候用这胭脂在小姐眉间画上一朵桃花,才是最好看的呢。”之香也跟着说道。   华慕瑶听到这话,被迫乖乖坐在车里的那份不悦也消失了,拍着手道:“好啊好啊,桃花糕,桃花酒,桃花胭脂,都是我的。”   “都是小姐的,到时候小姐就是那桃花林里的小桃花仙了。”严嬷嬷在一旁也罕见的笑着打趣道。   一行人边说边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普陀寺。   “不是都说普陀寺香火鼎盛嘛,怎么来了两次这人都是如此的稀少?”之卉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几个扫地干活的小和尚,来这里求香拜佛的人竟然寥寥无几。   “谁知道呢,不过人少也好,免得小姐被人冲撞了。”之香笑着道。   因为普陀寺香火鼎盛,不少达官贵人都来此处拜佛求签,所以普陀寺的厢房自然比一般的寺庙要好上许多,只是这在华慕瑶身边那些人的眼里,可就是不一样了。   想想自家小姐在家里,吃穿用,样样都是最好的。且不说老爷和夫人宠着,就连京城里也是时不时的送些好东西过来,相比之下,普陀寺的条件当真是太艰苦了。   也幸好有先见之明,将平素里的床上用品,穿的衣服,喝水用的杯子等等,全都带了过来,这也就导致华慕瑶不过是在寺里住上个几天,后面竟是跟了两大辆马车,里面装的都是她平素里惯用的东西。   “这屋子里还没有收拾呢,小姐不如先去后山的桃林里看看,等奴婢们先把屋子给收拾好了。”池氏扫视了一下屋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对华慕瑶能否受得住表示担忧。   “我和之秀陪着小姐,再带上几个侍卫先去后山,你们几个收拾收拾屋子。”严嬷嬷对池氏说道。   根据大梁法历,公主可以拥有自己的亲卫队,不过人数要在五十人以内。   当然,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当年的嘉如嫡大长公主,华慕瑶的外祖母,身边亲卫队就足有八十人,而等到成氏和贵妃娘娘出生后,先帝不仅对这一对外甥女给予了嫡公主才能有的封号,更是给了她们每人一队五十人的亲卫队。   成氏身边的亲卫队,自然是要跟着他们来苏州府的,等到华慕瑶出生后,成氏就特意拨了十个人在她身边暗地里保护着,而这次出门,不仅那十个暗地里的护卫跟了过来,成氏还另拨了十个人,也就是一共二十个出自御林军的护卫一路一明一暗的护送过来。   “这里好多的花啊,奴婢先回去拿个篮子,这落在地上的桃花不能浪费了。”之卉瞧见满地的落花,和华慕瑶说了声,就转身往回走。   华慕瑶松开严嬷嬷的手,一个人在桃花林里跑来跑去,一袭嫣红色的纱裙,上面绣着朵朵桃花,花苞头上系着的几朵珠花,随着在桃林里的奔跑,便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   “嬷嬷,你快些来啊,这里好漂亮啊。”华慕瑶在前面跑着,还不忘催促一下后面跟着的严嬷嬷。   “我的好小姐,你慢着些。”严嬷嬷在后面追得辛苦,小心的叮咛道。   严嬷嬷虽然腿脚跟不上华慕瑶,可是她也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她知道华慕瑶的身边有人保护着。   “大师果然棋艺高超,衍修甘拜下风。”   明承晖将手里的黑子放入棋盒中,看着棋盘上被团团围住没有出路的黑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明承晖对面一个胡须发白的老和尚笑了笑,“施主棋艺甚好,只是心中有事,才让老衲侥幸赢了两招。”   “大师谦虚了,六艺之中,我的棋艺素来是最差的,智通大师又是大梁有名的棋艺大师,能够有眼下这般局面,已经是大师手下留情了。”明承晖毫不在乎的将自己的短处暴露出来。   没错,和明承晖下棋的正是去年为成氏解签的那位智通大师,而普陀寺之所以能够如此的人烟稀少,也正是因为明承晖派人在山下拦下了无关人等。   “阿弥陀佛,”智通大师右手放在胸前,眼眉微微低垂,“施主落子皆留有余地,以守代攻,才让老衲侥幸获胜。”   “那依大师看,我若是落子之时主动进攻,可是有获胜的可能?”明承晖看似无意的问道,实则内心异常忐忑的等着智通大师的回答。   智通大师心里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施主棋艺本就偏于柔和,若是刻意凌厉,反倒是失了本性,不好。”   明承晖勾了勾嘴角,“大师也看见了,我若这般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若是搏上一搏,说不得还有转败为胜的余地,难道在大师看来,我……也是必败无疑吗?”   “成败之事,早有注定,施主何必……伤人伤己。”智通大师语重心长道。   明承晖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早有注定?可是我却不想自己的将来就这么容易被定下来,明明我才是长子,为什么偏偏将我从那个位置上排除掉?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施主可曾想过自己一时的不甘心,会给苍生百姓带来怎样的灾难?施主心中有慈悲,又何必这样苦苦逼迫自己呢?”智通大师宽慰道。   “大师,逼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那位,我若是不争上一争,日后等着我的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明承晖苦笑着道。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凭空出来了一个黑衣人,在明承晖耳边说了一句话,明承晖脸色一变,直接往外走去。   智通大师看着他那副慌张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一己之私,大梁之患,但愿能想清楚。”   华慕瑶在桃林中高兴的跑来跑去,不多会儿身后便失去了池氏的踪影,只余下暗中保护的十个护卫一直在远远的跟着。   桃林深处有着一个小木屋,淙淙的流水在屋子的四周环绕,院子里还肆意的跑着几只鸡鸭,华慕瑶不知不觉中就跑到了这个地方。   “好可爱哦。”华慕瑶看着院子里边跑边叫的几只小鸡,水中自由自在游着的小鸭子,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亮光。   此时的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地,直接上了小桥,往院子里走去,后面桃林里远远跟着的几个护卫首领,却突然间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杀气,赶紧调动内力往华慕瑶的方向飞去。   华慕瑶刚刚踏上小木桥,就感觉到木桥猛烈的抖动,小桥眼看就要塌掉,她马上就要掉进水里,脸上立马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县主小心!”护卫首领着急的飞奔过去,眼看就要抓住华慕瑶了,熟料眼前的景色突变,什么小桥流水,鸡鸭木屋,连同华慕瑶都一起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片桃树。   护卫首领容一感觉到事情不妙,立刻在华慕瑶消失的地方周围仔细侦查。   “头儿,这里应该是有一个阵法。”一个对阵法有些研究的护卫看着参差的桃树说道。   容一眼睛一亮,急声问道:“那你可有办法破解?”   那个护卫苦着脸摇了摇头,“头儿,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半吊子,这个阵法一看就是高难度的,我根本就搞不定啊。”   护卫首领踹了那个护卫一脚,愤愤道:“让你平时不好好学,关键时刻就用不上你。”   “老三,你赶紧回去和郡主……”   容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一个人飞快的奔到了眼前。   “昭月县主怎么不见了?”   容一听见这话,心头一凛,他自然是认得面前的这位,也知道郡主的意思,所以说看到这位这么碰巧的出现,不,应该是一直就派人盯着这边呢,若不然怎么会知道小姐不见的事情呢。   “这里是个阵法,县主不小心闯了进去。”   虽然他对这位大皇子心里存着一定的审视,可是眼下这种情况,还是救人为上。   明承晖一听这话,连忙对一旁的人吩咐道:“快去把彦青找来。”   那人连忙往桃林外飞去。   明承晖此刻的心情异常的矛盾,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插手,即便是救了人,华家就算对他心存感激,可有那位在,华家也不敢抗旨不尊不是,如果不救的话,只要她消失了,那位的打算就彻底没用了,那么他就自然而然的有了竞争的资格。   一旁的容一很敏锐的观察到了明承晖的情绪波动,虽然这件事有了这位的插手,会将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但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想着就算是郡主也会做出同样选择的,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小姐的安全重要。   “多谢大皇子,等回府之后,属下一定将一切如实禀告郡主,郡主对县主最为疼爱,到时候一定会好好感谢大皇子的。”   明承晖闻言,勾了勾嘴角,也罢,既然已经派人去找了彦青,一切就随天意吧,若是他能破得了这个阵法,救得了那小丫头,就算是他做出的最后一件善事吧。      ☆、救人   彦青被人一路扯着赶了过来,捋了捋风中凌乱的头发,不满的说道:“真是粗鲁,瞧瞧我的发型都被你给弄乱了。”   “咳!”他一开口,明承晖就觉得额头几滴冷汗留下来,不愿意让他再这么丢脸下去,沉声喊道,“彦青!”   彦青这才转过身来,冲明承晖笑了笑,“哟,大爷,您找小的来有什么事?”   明承晖似乎都能感觉到周围人憋笑的模样,脸色愈发尴尬,“胡说些什么!”   “哟哟哟,我这哪里是胡说了,您看看您在家中是长子,自然是大爷了,二子就是二爷,三子就是三爷……”彦青掰着手指头数着。   “好了,快来看看这个阵法你可能破解得了。”明承晖满头冷汗的冲他说道。   彦青感觉到对面人的不悦,见好就收,立马走进那片桃树,认真观察了起来。   容一感觉那个人实在有些不靠谱,走到明承晖身边,小声问道:“这位当真能破解得了这个阵法?”   听到他的怀疑,明承晖面露几分尴尬,“他人虽然有些不着调,可是在阵法机关上的造诣却是有一些的。”   容一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可是眼瞧着那人随意走了几步,在几棵桃树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就感觉眼前景色突变,又出现了小桥流水人家的情景。   “县主!”容一看见溪水中漂浮着的人,脸色突变,急忙飞过去将人抱上了岸。   明承晖看到这种情况,脸色也呈现出几分凝重,如果这小丫头当真出了什么事,他不仅白白费了这么多的功夫搭救她一场,得不了华家什么感激不说,单就是他这么巧的出现在这儿,都会让华家和上面那位心存猜忌,反倒是将自己给逼上了绝路,所以说,这丫头一定不能出事。   “先把人翻过来,拍打她的后背,将肚子里的水给倒出来。”明承晖急忙说道。   容一连忙照他的话去做,很快地上便多了一滩积水。   “咳咳——”   听到声音,明承晖这才算松了口气。   容一也才松了口气,冲明承晖拱了拱手,“这次多谢大皇子,属下一定会将此事完完全全的告诉郡主。”   明承晖勾了勾嘴角,看着那惨白的脸色,细弱的呼吸,想到了自己也是这般年岁时的遭遇,心底不由涌出一股怜惜。   “不过是不想有人再跟我一样罢了。”   容一一直跟着成氏,早些年尚在京城的时候,也是经常随着出入皇宫的,对于皇室的一些秘辛也是略有耳闻。   比如说眼前的这位大皇子,生母为淑妃娘娘,而自从这位出生以后,淑妃为了确保自己儿子的地位,整整五年的时间皇宫里只添加了两位公主。   这般一来,这位唯一的皇子自然就成了整个后宫的眼中钉,淑妃纵使保护得再周全,也难免会遭人暗算,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在他四岁时候的一次投毒事件。   原本御医都摇头无救了,皇上一怒之下大洗后宫,处死了两个宝林,一个嫔,一个修媛和众多的宫女太监。   后来多亏智圆大师进献了一枚解药,这才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毕竟是这么毒的药,硬生生在床上躺了将近两年,才算好起来,只是身子骨比旁人的还要弱上一些,后来跟着师父习武之后,才算是慢慢好了起来。   不管这位是出于什么目的,可是他救了县主是确切无疑的,容一心里还是对他存下了几分好感,若不然真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兄弟几个必定是难逃一死的。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过大皇子。县主虽然无事了,可毕竟在水中待了这么久,为了以防万一,属下要先带县主下山了。”容一抱起华慕瑶,转身准备离开。   “喂喂喂,哪里来的小家伙,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拿着一只烤鸡,嘴上还泛着油渍。   “佛门圣地,老人家怎能在此食荤。”明承晖看着老头,颇为不赞同道。   老者挑眉看了看明承晖,视线却移到了容一怀里的华慕瑶身上,“就是这小丫头闯了老衲的阵?”   “老衲?”容一皱了皱眉。   “师父!”正在这个时候,院子外急匆匆赶来了一个人,冲着老者喊道。   “智通大师!”明承晖惊讶的看着来人,又看了看白发苍苍满脸油渍还啃着鸡腿的老者,面露惊色。   “我的小姐啊——”突然间从智通大师后面跑出来两个人,直接跑到华慕瑶身边,就哭喊了起来。   正是被华慕瑶甩掉了的严嬷嬷和之卉。   两人原本正在桃林里四处寻找着人,不过因为想着暗地里有护卫跟着,其实并不是很担心,却恰巧碰见了收到桃林里阵法被外人闯入的消息后,急匆匆赶来的智通大师,跟着过来之后,却看见了这般让人痛心的场面。   “小姐这是怎么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就是这么保护小姐的?”严嬷嬷冲着容一等人厉声质问道。   容一虽然因为对方一个下人的身份来训斥自己,有着几分的不满,可是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的失误,只好垂着脑袋不敢多说什么。   明承晖则是一脸惊色的在智通大师和白发老者之间来回游转,“敢问大师,这位老人家是?”   智通大师瞧见浑身湿哒哒,脸色苍白的在容一怀中的人,脸上露出了几分颓色,“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是老衲的师父。”   此言一出,震惊全场。   智通大师是什么人,那是莫说大梁,就算是在周围的国家也是享有名气的佛学大师,就连明因寺里深受皇上倚重的智圆大师,也是他的师弟。   可就是这么一位,突然说面前这个不修边幅,满口油渍的老者是他的师父,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这位老人家看起来不像是佛门中人啊。”明承晖感叹道。   老者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哪个小子说老头子不是佛门中人了?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老头子可是如假包换,仅此一家的佛门中人,智通小子,你赶紧把这些小家伙领出去,别扰了老头子的清净。”   智通大师面露苦涩,“这确实是老衲的师父,师父不喜外人打扰,几位且先随老衲前来,待老衲为这位小施主诊治一番。”   容一却是面露不悦,厉声斥责道:“我不管这位是什么人,只是县主在这里出了事,日后郡主问起来,我们可是不敢隐瞒。”   “智通大师,虽说昭月是无意闯入,可是却因此落了水,莫说是惠容郡主,就连父皇知道了,怕也是要追究的。”明承晖看着智通大师淡笑着说道。   “咦——你小子说这小丫头是什么人?”白发老者突然感兴趣的问道。   “昭月县主。”   一眨眼的功夫,老者就到了容一面前,好奇的打量着他怀里的华慕瑶,伸出手来想碰触她,却被容一一侧身躲了过去。   “你想做什么?”容一警惕的问道。   “哎哟哟,”老者瞪了容一一眼,“你小子难道还害怕我对着小丫头做什么不成,老头子只是想给这小丫头看看,我这里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水,这小丫头喝了那么多,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哦。”   听得这番话,严嬷嬷立马慌张了起来,“那……那快看看啊。”   智通大师瞧见老者眼底的那抹笑意,就知道他又在耍人玩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师父!”   老者瞪了他一眼,“怎么,老头子难道说得不对?”   智通大师不敢再劝,容一无奈只好让老者为华慕瑶诊脉。   老者摸了摸华慕瑶的脉搏,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她苍白的容颜,片刻后略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   严嬷嬷身子一软,若非有后面的之卉扶着,怕是就瘫软在了地上,“大师——”   “你瞧瞧你这是做什么,老头子是说她没什么事情。”老者扫视到周围人因为他摇头而做出的反应,乐呵呵的道出真相。   严嬷嬷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老者话锋一转,又将人的心给提了上去,“毕竟是落了水,未免受了风寒,给她喝些姜汤为好。”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严嬷嬷连声道谢。   老者看了看华慕瑶,又瞧了瞧一旁的明承晖,眼底闪过一道亮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智通大师瞧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又有什么鬼点子了,当真是越老越像个孩子。   老者走到明承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却让他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华慕瑶,又带着几分质疑的瞧向了老者。   “老衲是出家人,出家人从来不打诳语,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老者笑呵呵的低声说完,就张口啃了一下手里的鸡肉,往自己的小屋里走去。   徒留下明承晖面色复杂的站在那里,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他刚才那句话。   而一旁的智通大师则是神色不明,暗暗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愿天佑大梁吧。 作者有话要说:  70周年阅兵式开始了,果真是扬我国威!!!!   ☆、救命恩人   容一抱着一脸苍白的华慕瑶回到厢房的时候,之双等人都吓了一跳,听闻事情的起源之后,连忙把人安顿好,去煮了碗姜汤。   “嬷嬷,可是要把事情告诉老爷和夫人?”之卉在一旁小声的问道。   严嬷嬷掖了掖被角,转脸朝着容一看去。   容一的右手握了握拳,“这件事我会派人告知郡主,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一定甘心受罚。”   一旁的明承晖却突然开口道:“依我来看,先让表妹喝了姜汤,等她醒来看看情况再说,若是无事,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了华大人,毕竟现在他们正是忙碌的时候,如果喝了姜汤还是发热,自然是要下山请个大夫,顺便将事情告知他们。”   严嬷嬷想了想,出门的时候,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这刚到这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等着的是狂风暴雨,若是等人醒来无事的话,说不得会从轻发落。   “如此也好,老爷夫人原就是因为担心忙起来顾不得小姐,这才让小姐上山玩几天,若是无事再扰了他们,倒是不美了,只等小姐醒后看看再说吧。”   明承晖闻言,暗暗勾了勾嘴角,默默的打量着床上的那个尚未满四岁的小丫头,自己比他大了整整十三岁,实在是很难相信刚才那位老者说的话。   “依着我看啊,你和这小丫头可是有着几分夫妻之缘呢。”   明承晖心里有着小小的激动,还有着几分的可笑。   他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小丫头出生之后,在智圆大师为她批命为凤临天下之后,他已经在无形之中被从储君的位置上排除出去了,只是他却不想这么轻易认输,想来赌上一次,这才请旨来到了苏州,他的父皇也是知道他不会这么简单的死心,所以才满足了他这个愿望。   他也知道自己回京之后,面临的恐怕就是封王大婚,彻底和那个位置说再见的情况,只是那位老者,被智通大师尊称为师父的老者的这番话,却是让他的心如波涛般的澎湃。   难道说,他,当真是天注定的君王?   “姜汤来了,快快,赶紧让小姐喝下去。”之卉端着姜汤快步走了进来。   严嬷嬷将人慢慢从床上扶起,让人依靠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抚道:“小姐听话,咱们喝了姜汤,就不会生病了,乖乖的喝下去哦。”   之卉紧张的舀起一勺,慢慢的送到了华慕瑶的嘴边,却怎么样也无法让人张开口。   “小姐平素里最怕喝这些有味道的东西了,以前有老爷夫人和少爷们,好好哄着才能勉强喝上两口,现在可要怎么办啊?”之秀在一旁面露担忧的说道。   瞧着几个人束手无策的样子,明承晖眼神闪了闪,“不如让我试试吧。”   几个人齐刷刷的砖头,持着怀疑的态度看着他。   “我小时候也是最怕喝这些,母妃那时候总是哄着我,我想,试试看也好。”   严嬷嬷想了想,站起身来,“那就麻烦大皇子了。”   明承晖将人接过来,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胳膊的时候,他感觉手下的肌肤又滑又嫩,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想放开手,身上杨桃色的寝衣,将她的小脸衬得愈发苍白无色,长长的睫毛紧紧的合着,让人忍不住的想知道睁开后是怎样的光彩。   “乖,昭月听话,乖乖喝了身子就好了,我知道昭月最听话了,你肯定是不想让你爹娘担心的是不是?如果他们知道你生病的话,该有多伤心啊,昭月是个最孝顺最贴心的好孩子了,咱们乖乖的喝了姜汤哦。”明承晖放低声音,轻柔的诱哄道。   华慕瑶感觉到自己耳边不停的有人在说些什么,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又好陌生,是爹爹吗,还是哥哥?她是生病了吗,他们肯定会好担心好着急的吧,她不想让他们伤心,她好想睁开眼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耳边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响了起来,华慕瑶终于听话的张开了嘴,之卉趁机连忙将一勺姜汤喂了进去,这一张开嘴,后面就顺利了,不一会儿大半碗姜汤已经进了肚,华慕瑶身上也微微有些发热了。   “喝了姜汤,身上发了热就好了,等醒来之后应该就没多大事了。”   明承晖轻轻的将人放在床上,细心的把被子盖好,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的他动作有多温柔,眼底带着的那份怜惜有多么的明显。   “若非大皇子及时相救,小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管怎样,大皇子的这份恩情,奴婢肯定记着呢,可是……老爷夫人那边……奴婢也是说不上话。”严嬷嬷此时内心的天平已经有些向大皇子那边倾斜了,他救了华慕瑶,从另一方面讲,也算是救了他们这些贴身服饰的下人。   明承晖勾了勾嘴角,将人扶起来,“嬷嬷这话就客气了,昭月算起来也是本皇子的表妹,自然是不能看着她出事的,至于那些事情……嬷嬷能够服侍好表妹,自然就够了。”   严嬷嬷心神一凛,似乎意识到了他的真实意图,神色突变,不敢再抬头看他。   “师父,您这个阵法,这次当真是做了大患啊。”智通大师苦笑道。   老者啃了一口鸡腿,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呀,你比智圆那小子要聪明,可有一点你不如他,什么叫做顺天而行,你干什么老是爱做一些徒然的事情。”   “师父,我本大梁人,不想看到大梁生灵涂炭的那一天。”   老者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喜欢乱操心,谁告诉你大梁会生灵涂炭了?”   智通大师愣了愣,“几年前我亲自占卜出来的,天上的紫微星不远处突然亮起了三颗新星,使得紫微星的亮光一下子就弱了下来,这岂不是天下大乱的前兆,再加上那位昭月县主的命格,可不是惑世乱国之人。”   老者直接把手里的鸡拍在了智通大师的脑袋上,“都说头发长见识短,你这都没有头发了,怎么见识还这么短?谁告诉你这种星象是天下大乱的星象了?虽是异星突起,帝星暗淡,可是你却没有发现在不远处闪着的一颗小星星,你只看到了她惑世乱国的命相,却未曾注意到她凤临天下的主格。”   智通大师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认真的思索这番话,“师父的意思是?”   老者继续咬了一口鸡肉,“为师的意思就是这个鸡肉的味道真是不错,回头你再给为师弄两只过来。”   智通大师哭笑不得,心里的想法却不知不觉中有了些改变。   到了傍晚,华慕瑶终于醒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醒了!”之秀正在一旁往华慕瑶新做的衣裳上绣着桃花,猛然听到床上传来细微的□□声,连忙丢下手里的活,跑了过去。   华慕瑶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头,“这里是哪儿啊?”   声音还有些沙哑,之秀连忙跑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小姐慢些喝。”   “之秀,我是怎么了?”华慕瑶的印象仍旧停留在那个小桥突然间塌陷,自己掉落水中的时候,一想到那个场景,她就不由的浑身颤抖,往被子里面缩去。   之秀见状,连忙慌张的问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华慕瑶眼睛通红的看着之秀,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哭意,“之秀,我怕——”   之秀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也毕竟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十岁的小女孩儿。   严嬷嬷听见房间里的哭声,连忙赶了过来,就看见床上抱着被子呜咽的小人儿,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我的小姐诶,这又是怎么了?”   华慕瑶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严嬷嬷,将她的心都给融化了,“嬷嬷,我好害怕啊——”   严嬷嬷连忙将人抱在了怀里,轻轻拍打着后背,安抚道:“小姐不怕啊,嬷嬷在,不怕,都过去了啊。”   华慕瑶抽噎着道:“桥……桥塌了,水,都是水,我好害怕。”   “没事了,没事了,都是嬷嬷的错,该一直跟着小姐的,要不是也不能让小姐受这么大的罪。”严嬷嬷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咕噜——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华慕瑶顿时将人埋在了严嬷嬷的怀里,严嬷嬷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小姐都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该是饿了,之秀去让他们赶紧把饭菜端过来。”   小厨房里早就做好了饭菜,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就是为了等她醒来能尽早的吃上。   等到华慕瑶洗漱好,之卉等人端着饭菜过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华慕瑶瞧着那个陌生的男人,一身玄青色的衣衫,一双凤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华慕瑶略带几分困惑的歪了歪脑袋,“嬷嬷,他是谁啊?”   严嬷嬷瞧见明承晖,连忙福了福身,“见过大皇子。”   “大皇子?”华慕瑶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绕着明承晖走了一圈,略有几分遗憾道,“你就是害得之双被罚的那个大皇子?看起来也没有之双说得那么好看嘛。”   华慕瑶是个绝对的外貌协会成员,她从小就在身边人的夸赞中长大,自认为要是这世上最美的东西才能配得上自己,所以,她的穿戴用品都是精致又精致。   而明承晖虽然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可对于见惯了自己爹爹那种儒雅之风,大哥的铮铮君子,二哥的风流潇洒之后,对于这种样貌,实在有些难以入眼。   一旁的之双听见这话,整个人是尴尬的不行,大皇子这般身份,怎么能说是他害得自己被罚,这不是要让自己被罚得更惨嘛,整个人都瑟瑟缩缩的偷偷瞥向明承晖,希望他别把这句话放在心里。   明承晖确实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里,此时的他,正看着那双第一次见到的眼睛,还微微有着一丝的红肿,与他相似的一双凤眼,却是不同的感觉,那娇娇柔柔的看着你,让你都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果真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不,或许比那更要让人有感触。   “我的样貌让昭月县主失望了?”明承晖打趣道。   华慕瑶已经直接走到桌子上吃了起来,对于除了美最爱吃的她来说,饿了大半天可是不得了。   嘴里还嚼着东西,抬头瞥了明承晖一眼,“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严嬷嬷等人一直在旁边提心吊胆着,虽然说自家小姐的身份的确是很尊贵,可对方毕竟是皇子,皇上的儿子,万一那句话说得不好,小姐可能没事,他们做下人的可不得要遭殃了。   在明承晖眼中,华慕瑶那被撑得鼓鼓的脸颊,显得特别的可爱。   “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华慕瑶嘴里没空,疑惑的朝严嬷嬷看去,怎么个情况,还冒出来了个救命恩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承晖(挑了挑眉):你就是这么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华慕瑶(似笑非笑):那……要不然我以身相许? 明承晖(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华慕瑶(潇洒转身):等我有了地雷再说吧。   ☆、晖哥哥   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缘由之后,华慕瑶整个人都有些别别扭扭的,对自己刚才不明所以的对人斥责的话,表示很是后悔。   在此之前,华慕瑶对明承晖的印象可以说得上是不好。   因为他的到来,害得她被迫蜗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被勒令不许外出,就连每天一起用早饭的娘亲也变得异常忙碌,想见一面都难。   其次,就是因为他,害得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之双被罚,虽然最终这个惩罚并没有实施下来,可这也免不了会让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因为一直以来都被父母兄长捧在手里,想要星星绝对不给摘月亮的娇宠程度,让她对于一下子冒出来的一个比自己更厉害,让父母都战战兢兢,甚至仅仅是因为背后谈论他的一句话,就要得到那么重的惩罚,这个人让她从心底里感到丝丝的讨厌。   当然,这一切明承晖都是不知道的,若非是因为这次他的出手相助,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华慕瑶对他的感觉,他怕是就要一辈子背负着被讨厌的罪责了。   “唔……谢谢你救了我。”华慕瑶低着脑袋,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明承晖瞧着她一副想把脑袋藏到地下的模样,心里一阵好笑,“罢了,我这是救人反倒惹人嫌了,可谁让你是我的小表妹呢,这样好了,你若是肯叫我一声晖哥哥,我就原谅你了。”   华慕瑶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疑惑的看着他,怎么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啊,自己为什么要让他原谅呢,可是他确实是救了自己啊,自己刚开始的时候还那么说他,他虽然长得没有爹爹和哥哥好看,可是,怎么说呢,也算不得难看,那,自己就勉为其难答应他好了。   “晖哥哥!”   听着那红润的小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那软软娇娇的声音,明承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这么好听,比宫里那些妹妹们喊得大皇兄好听一万倍。   “咳咳,”明承晖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那个,往后就这么叫我好了。”   华慕瑶眨了眨眼睛,略有些委屈的说道:“可是娘说你是皇子,上次之双在背后说你,就被娘罚了一顿。”   之双一听这话,又浑身打了个冷战,我的好小姐,我的小祖宗哎,咱能不能不提这件事了,您是不是真觉得奴婢没受罚心里不舒服啊。   明承晖淡淡的瞥了一旁的之双一眼,将她吓得差点就瘫软在了那里,又转头冲华慕瑶笑了笑,“她不过是一个下人,怎能和你相提并论,更何况不管是从大长公主那边说,还是从华府那边讲,咱们都是亲戚,我叫你一声表妹,你喊我一声表哥,自是不为过的。”   华慕瑶歪着脑袋想了想,貌似也是这个道理哦。   虽然成氏已经三番两次和她叮嘱过莫要和皇子走得太近,他们这些人素来是喜怒无常,一句话就能要得了人命的。   可是因为自幼被身边的人宠爱,又加之她自己本身又是御封的县主,年岁又是尚小,对于这些所谓的权势根本就没有太深的了解,对方既然是她的表哥,喊声晖哥哥自然是不为过的。   “晖哥哥!好哦,我又多了一个哥哥。”华慕瑶毫不犹豫的又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急忙将手伸了过去。   “这是做什么?”   “礼物啊,我这么一个又漂亮又可爱又聪明的人给你做妹妹,难道你不要给礼物的吗?大哥和二哥每次从书院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的。”华慕瑶说着说着,小嘴就不满的嘟了起来,对于明承晖的好感度隐隐有了下降的趋势,这么抠门的哥哥,她才不想要呢。   明承晖闻言,笑了起来,直接将腰上的一块玉佩解了下来,放到了她的手上,“没有提前准备,这个玉佩就送给表妹了。”   华慕瑶小手摆弄着这块玉佩,眼睛里闪闪发光,对于从小接触的都是顶级东西的她来讲,这个玉佩的确是个好东西,“你叫我桃儿就好了,我哥哥都是这么叫我的。”   明承晖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是加深了几分,很顺从的喊道:“桃儿。”心里想着,果真是个好名字,面若桃月,最是贴切不过。   华慕瑶将东西递给一旁的之秀,吩咐道:“把东西放在我的小盒子里。”   所谓的小盒子,就是华慕瑶放置自己日常从父母兄长那里讨来的好东西的地方。   之秀小心翼翼的接过这块玉佩,略有些为难的朝严嬷嬷看了看。   “这玉佩既是大皇子贴身之物,自然是贵重无比,怎么能随意赠人呢,还是烦请大皇子将东西收回去吧。”严嬷嬷连忙说道,神色已经微微有些凝重。   明承晖淡淡朝严嬷嬷看了一眼,“昔年曾在皇祖母那里见过嬷嬷,犹记得嬷嬷好像在宫里还有一个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严嬷嬷慌张的看向明承晖,却看见他脸上淡淡的笑容,仿佛说出去的话再正常不过了。   “老奴……老奴明白了。”   之秀瞧见严嬷嬷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捧着东西转身离开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桃儿也好好休息。”   “晖哥哥是要回我家吗?那能不能不把我的事告诉爹娘,我明明就没什么事,他们肯定会为我担心的。”华慕瑶带着几分恳求说道。   那么一双眼睛看着你,怎么能不答应她的要求,“好,你乖乖听话,可别再乱跑了。”   华慕瑶甜甜的笑着,“我知道了,谢谢晖哥哥。”   明承晖又扫视了一下屋子里服侍的下人,淡淡的开口,“若是她再出了什么意外,想必你们都清楚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做下人就该有下人的自觉,主子都服侍不好,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明承晖不愧是皇子,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吓得屋子里的人都不敢作声,浑身发抖。   华慕瑶默默的嘟了嘟嘴,却没有说话,她虽然年纪小,却被成氏教导过,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主子对他们好,那是他们的荣幸,若是因此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这样的下人下场显而易见。   所以说,她在成氏训斥人的时候,从来不会插手。   明承晖刚刚走到山脚下,就瞧见彦青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哟哟,我还以为你今晚上要乐不思蜀了呢。”彦青打趣道。   明承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做言语,径直往前走。   彦青连忙快步跟了上去,“喂喂,你这人可就不行了,过河拆桥也不能这样不是。不过,话说那小丫头就是传说中的昭月县主?”   彦青侧过头看了看明承晖,见他还是不肯开口,就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要我说你家那位简直就是胡闹,就因为那老和尚的一句话,就认定那丫头是皇后之命了?要我说分明就是一个傻了吧唧的小丫头而已。再者说,就算那老和尚说的是真的,那怎么着就没有可能是你了,你不就是比她大了那么十几岁,虽然额……她爹也就比你大了六七岁,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你爹那后院里不是比你小的多得是嘛,怎么到你这儿就一点儿希望都不给了呢,要我说你就……”   明承晖听着彦青的念叨,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冷冷的说道:“刚才那个所谓的智通大师的师傅跟我说,我和她有夫妻之缘。”   “一定要做出个成绩出来,让你爹知道他没选你是他的失误……哎,不对,你刚才说什么?”彦青突然瞪大眼睛问道。   “你没听到就算了。”   “哎哎,不行,这可不行,你刚才说什么夫妻之缘,真的假的?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那丫头才三四岁,你不会真的下得了手吧,再说了等你回到京城就要准备大婚了,不是我打击你,你跟那丫头绝对是不可能的,那老家伙肯定是骗你的。”   明承晖猛地停住了脚步,害得追在他后面的彦青,一个不留神就撞了上去,看着他阴森森的眼神,不由得双手抱胸,怯怯的说道:“你想干嘛?我告诉你啊,我……我卖艺不卖身的啊!”   感觉到明承晖愈发恐怖的眼神,彦青缩了缩脖子,带着几分哭意道:“我……我喜欢的是女人,你……好吧,你等下可是要轻一些,人家可是第一次呢。”   明承晖脸上露出了几分鄙夷,“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就让卢雯过来陪陪你。”   彦青一听到这个名字,吓得立马往后退了好几步,“别,你可千万别让她过来,我错了还不成嘛。”   彦青一听到那个名字,眼前浮现的都是她手持双斧砍人的场面,这么汉子,要不要得?   “你去好好查查后山那个老头到底是什么人,他和智通大师到底是什么关系。”明承晖吩咐道。   彦青不怕死的反驳道:“你还真的信了他的话啊?”   接收到明承晖锐利的目光,连忙改口道:“我马上就去查,一定把他的祖宗三代都给你挖出来。      ☆、回府   等到成氏和华祥钰将事情都收拾得差不多,将华慕瑶从普陀寺接回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担心的事情当真发生了。   “爹——娘——”   成氏抱着怀中软软的女儿,神情却是复杂的看向一旁的男子。   “大皇子不是去游玩了吗,不知是怎么碰上小女的?”华祥钰也是打起精神,如临大敌一般的问道。   明承晖对于他们的态度自然可以理解,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听说智通大师正好云游到了普陀寺,这些日子我便是去拜访大师了。”   成氏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这不是把女儿给送进了狼窝不是,照眼下的情况看来,两个人怕是早就见过面,甚至还说起话了。   “智通大师?”成氏神色一惊。   “正是。”明承晖微微点了点头。   成氏面色露出几分犹疑,“若是知道智通大师在,前几日我就送桃儿过去了,不知道现在智通大师还在不在?”   “大师昨日已经离开了。”   成氏脸上露出几分遗憾的神情,又想到这几日两人都在寺里,简直是后悔得不行,“不知这几日小女可有打扰大皇子,小女顽劣,若是有哪里得罪,还望大皇子恕罪。”   明承晖连忙道:“表姑这是哪里的话,桃儿本就是我的表妹,都是一家人,哪里来得得罪不得罪,再者说,桃儿这般聪明可爱,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这下不仅是成氏,华祥钰的脸也是黑了下来,你喜欢?喜欢也没用,年纪大了那么多,想老牛吃嫩草,绝对不可能。   “娘,桃儿乖着呢,晖哥哥都夸桃儿最听话懂事了。”华慕瑶在成氏怀里不满的说道,娘就知道说她的坏话。   “晖哥哥?”成氏脸色一惊,心里涌现出一股不妙的感觉,女儿年纪虽小,可确实是除了自家人以外很难和人亲近的性格,怎么短短几天,这就多出来了一个所谓的晖哥哥。   明承晖心里一阵得意,脸上却还是淡淡的表情,“桃儿刚到普陀寺的时候出了些事情,我恰巧碰见就帮了一把,何况算起来我本就是桃儿的表哥,这么叫也不算错。”   “这怎么能行,”华祥钰心头一紧,急忙说道。   明承晖一摆手,脸色露出几分不虞,“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桃儿是父皇御封的昭月县主,难道本皇子还当不起她一声哥哥不成?”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华祥钰解释道,“还望大皇子恕罪。”   瞧着自己爹爹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华慕瑶心里不高兴了,带着几分哀怨和指责的小眼神投向了明承晖。   明承晖立马心里一震,自己就想着一时的痛快,却忘了对方可不是普通人,尤其是在她的心里家人的地位是那么重要,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形象,可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啊。   “华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母妃只有我一个孩子,宫里虽然有不少的公主,可是在后宫之中,那些所谓的妹妹也是疏离得很,桃儿这么乖巧可爱,我自是从心里喜欢。”   华祥钰这才慢慢松了口气,听这话这位大皇子应该是把桃儿当成妹妹来对待了,也对,桃儿现在还是个孩子,大皇子都这么大了,马上就要大婚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吧?   呸呸呸,乱想些什么呢。   成氏可没有华祥钰想得那么乐观,她小时候先皇还在世,对于她们姐俩特别喜欢,时不时的就接到宫里小住几日,对于宫里出来的这些人的心思究竟有多深,她要比华祥钰看得更透彻。   这位大皇子有野心,若不然他也不会煞费苦心的来到苏州府。既然是这样,他就一定知道桃儿的重要性,什么所谓的妹妹,不过都是说出来好听的话罢了,他若是没有那种心思,怎么会这么巧的去了普陀寺?   “劳烦大皇子了,桃儿怕是也累了,妾身先送她回去歇着。”成氏面色冷凝的冲明承晖说完,抱着华慕瑶,转身就离开了。   华慕瑶果真是有些累了,刚放到床上,就睡着了。   成氏看着熟睡中的女儿,微微叹了口气,身后的严嬷嬷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态,片刻后,下定了决心,“夫人,老奴有事要跟您讲。”   成氏也想趁这个机会好好问一下寺庙的事情。   刚刚从内室出来,严嬷嬷直接就跪了下来,把成氏吓了一跳,“嬷嬷这是做什么?”   严嬷嬷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夫人,老奴有罪。”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成氏心中突然一沉,急忙追问道。   严嬷嬷将华慕瑶落水被救,甚至是往后的几日明承晖时不时的就过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老奴有罪,一是未曾照顾好小姐,害得小姐受了那么大的罪,二是没有及时将此事告诉夫人,只是……老奴只有那一个侄女儿,实在是……”   成氏慢慢的合上眼睛,缓缓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终究是躲不开吗?   “依你所见,桃儿对大皇子的态度怎么样?”   “这……”严嬷嬷想了想道,“老奴觉得小姐应该是一个人在寺里比较无趣,大皇子又时常从外面带些小玩意儿过来,这才……”   成氏苦笑道:“你知道什么,他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是当年他五岁生日的时候,皇上赏赐给他的,十几年从未离身,那天回来瞧见身上没有了那东西,我还以为是怎么了,没想到竟然是……”   “大皇子马上就要大婚了,夫人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哼——”成氏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大婚又能如何,这位大皇子妃能活到什么时候还不好说呢。”   严嬷嬷闻得此言,脸色一惊,马上低下头去,心里泛起了大波澜。   成氏皱着眉头看了看她,若是普通人,她肯定就直接处理掉了,可惜的是这是太后送来的人,以前是在太后身边服侍的,这可是个□□烦。   “大皇子也算是救了桃儿一命,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可是……如果再有下次?”   严嬷嬷连忙保证道:“若是再有下次,不用夫人下令,老奴就没有颜面再来见您。”   成氏这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等下我往京城去封信,让母亲把你侄女儿接到大长公主府。”   这完全就是意外之喜,严嬷嬷连连叩头道谢,“老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老奴这条命往后就是夫人的,一定会好好护着小姐,绝对不会让小姐再出任何意外。”   成氏勾了勾嘴角,不置一词。   “容一,这件事严嬷嬷没有告诉我,连你都有胆子瞒着我了吗?”   容一的手臂缠着纱布就出来了,径直跪了下来,不由分说道:“属下知罪。”   成氏看着手臂受伤的容一,眼神微闪,“明承晖做的?”   成氏显然已经愤怒到了一定的程度,连大皇子都不叫了,直接说出了他的名字。   容一低垂着脑袋,“属下学艺不精,未能及时向郡主汇报,属下甘愿受罚。”   成氏怒极反笑,“好!好一个明承晖!他是料定了若是桃儿若是一心想做的事,我们是断不会拦着她的,他这是想从桃儿这边伸手啊。”   严嬷嬷脸色也露出了慌张的神态,“那,这……”   成氏冷哼一声,“我的女儿一不会为人妾室,二不会为人继室,大皇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大婚了,我是断不会让他再接触桃儿的。嬷嬷这几天也警醒一些,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老奴明白,夫人放心。”严嬷嬷连忙保证道。   成氏看了看容一,“我那里还有一盒断玉膏,等下让尔曼给你送过去。”   容一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属下本是有罪之人,不敢再让郡主费心。”   “你以为本郡主是担心你的伤势吗?本郡主是担心明承晖若是再动了什么心思,你们一点儿还手的本事都没有。”   容一身子一震,“属下多谢郡主,属下一定誓死保护县主。”   “老大实在是太过了些,老二也是有些着急了啊。”皇上看着御案上呈上的这几日苏州那边的动静,微微叹了口气。   “祁槿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皇上尽管放心。”李新泉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上冷哼一声,愤怒的拍了桌子一下,“朕还没死呢,一个个的小心思都出来了,若是等朕百年之后,怎么放心把大梁的江山交到他们的手里?”   “几位皇子年纪还小,又都是聪明的,皇上用心教导着,自然都是好的。”   有些话皇上可以说,他做奴才的可是连听都得是左耳进右耳出,战战兢兢的,生怕皇上的怒气消了之后,回过头来找他算账。   “那个普陀寺后山的老头的身份可是有查清楚,若是朕没记错的话,智通大师和智圆大师的师父,应该是慧能大师,只是慧能大师不是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圆寂了?”皇上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迷惑。   慧能大师是明因寺上一位住持,佛法造诣极高,深受先帝的宠幸,可惜在先帝病重之时,被宣入宫中和先帝畅谈了整整一夜,回去的第二天便圆寂了。   若那个老头当真是慧能大师,这可不是小事,分明就是欺君之罪了。   “还没有查出来,只是依祁槿说的,那个老头应该不是慧能大师。”   “不管怎样,先把人给朕查清楚了,朕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存在。”皇上厉声吩咐道。   “奴才明白。”李新泉躬了躬身,眼神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成氏(厉声):谁让你叫他晖哥哥的? 华慕瑶(瑟缩):他,他给我评论,又有收藏,还给我买了几个地雷。 成氏(点她):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几个地雷就把自己给卖了? 华慕瑶(哭泣):那你们倒是给我买啊。   ☆、岁月如梭(上)   光熙十七年五月,苏州府知府华祥钰升任广宁巡抚,离开当日,苏州府百姓恳切挽留,十里相送。   光熙十七年五月,华慕琛和华慕琰两兄弟拜别父母妹妹,随同大皇子一同回京求学。   华慕琛现年十一岁,已经是一名小秀才,此番上京就是为了进入国子监,为日后参加乡试做准备。   华慕琰现年八岁,刚刚参加完府试,目前也是一位小童生,这次跟随兄长一同回京求学。   光熙十七年六月,华祥钰一家抵达广宁。   “哇!娘,街上好多花花绿绿的人啊!”华慕瑶透过车帘看到大街上的走来走去的金头发,黄头发的人,惊讶的喊道。   成氏将人抱在怀里,解释道:“广宁沿海,这里经常有南洋人过来进行贸易,所以说街上经常能见到一些南洋人,店铺里也多有南洋的小玩意儿。”   “娘,我可不可以上街啊?哥哥们都不在了,这里这么多的好东西,也都没人买给我了。”华慕瑶委委屈屈的说道。   成氏虽然被她看得想立刻应下来,可是还是努力的想了想,“不能经常出来,一个月最多一次,而且必须身边要有人跟着,上了街也不能一个人乱跑。”   听着成氏一个又一个的叮嘱,华慕瑶心里乐开了花,因为她终于可以出门逛街了,这一点完全足以抚平她远离两个哥哥的伤痛了。   光熙十七年六月,据说新上任的苏州府知府的幼女在花园里荡秋千的时候,绳子突然断裂,从半空中掉下来,摔坏了脑子。   光熙十七年七月,大皇子明承晖正式从宫里搬到了自己的府邸。   大皇子府是皇上命工部新造的,或许是为了弥补这个儿子无法参与储君之争,大皇子府占地极广,里面的规划也是大气中不失精致,可是费了工部好大的力气。   光熙十七年八月,华慕瑶收到了明承晖派人从京城里千里迢迢送来的礼物。   “这个小猫好可爱啊。”华慕瑶看着篮子里小小的一只,浑身洁白没有一点杂色,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让华慕瑶喜欢得不行。   “这是西域进宫的樊猫,特别温顺,主子第一眼就觉得县主一定会喜欢的,特意从皇后娘娘那里讨了过来。”送猫的人可是不忘好好夸赞一下自家主子。   华慕瑶听了之后,果真高兴的说:“晖哥哥还想着给我送礼物,大哥和二哥都把我给忘了。”   说道最后,情绪难免有些失落,毕竟是从小在一起的,猛地一分开,平日里不说,心里也是惦记着的。   成氏闻言,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落寞,两个儿子都是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当年来苏州府上任的时候,小儿子才两岁,都劝她孩子太小了,把孩子留下,可她就是舍不得,硬是给带了过来。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同了,为了两个儿子的前程,她就算心里再舍不得,也只能放手。虽然知道有华府和成国公府在,他们绝对受不了委屈,可毕竟不是在自己身边,还是担心的不行。   “你哥哥们自然是想着你的,只是他们多年没回京城,现下恐怕是正忙着熟悉情况呢,等安顿下来,自然会想起你的。”   “娘,这个猫白白胖胖的,我们叫它雪球好不好?”华慕瑶央求道。   明承晖送得礼物,依成氏来看,最好是不要,可是瞧着女儿那么喜欢的模样,那只猫的确是又漂亮又乖巧,就是她看了一眼也不由的喜欢上了。   与其硬逼着反倒适得其反,不如就依智通大师所言,顺其自然的好,反正再过几个月他就该大婚了,到时候他和小桃儿就绝对再无可能。   “好,你若喜欢,就养着。”   得了成氏的许可,华慕瑶特别高兴的摸着小猫的头,“乖雪球啊,你一定要乖乖的,千万不能惹娘亲生气,要不然她就不让我养你了。”   成氏听见这话,气得笑了出来,怎么听着自己倒像是个恶人了。   光熙十七年十月,由礼部经手,向莱阳伯府送出皇家对大皇子大婚的聘礼。   现任莱阳伯是正二品的督察院左都御史,主要就是对朝中官员进行监督审核,发现任何人有任何错误的言行,都能予以弹劾,而明承晖正是看中了莱阳伯的这个身份,才会同意迎娶莱阳伯府的嫡次女。   大皇子大婚,这是当今皇子的头一份,自然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才好,礼部更是从四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华祥锐那些天每天回家都累得不行,小刘氏看着都心疼。   “你说说你这么逞强做什么,礼部那么些人呢,怎么什么事都让你一个人干呢?”小刘氏不满的抱怨道。   华祥锐笑了笑,“你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忙啊,这可是第一位皇子大婚,前面也没个标准,所有的一切都得摸索着来,这几天谁都忙得天昏地暗的。”   小刘氏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惋惜道:“可怜大皇子年岁太大,这次大婚之后,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封王了,皇上算是彻底放弃这位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眼下储君未立,是谁都不好说,尤其是桃儿的身份摆在那里,这种事情咱们家更是议论不得。”华祥锐谨慎的说道。   “我知道,这不就是咱们俩说说嘛。你说皇上把二哥给调到了广宁,前些天听说还召见了二房那两个,大肆夸奖了一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皇上的心思,岂是咱们能随便乱猜的,先前答应大皇子往苏州走一趟,不是也在朝上惹来不少非议?咱们华府从来不参与任何皇位之争,皇上就算对桃儿有那份心思,也得等尘埃落定后再说,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大婚前一天晚上,明承晖神色寂寥的一个人在院子里饮酒。   “明天可就是你的好日子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喝什么酒啊?”彦青端过来一杯酒一口饮下,赞叹道,“不愧是皇宫里的酒,味道就是好。”   “你说,华府会同意让华慕瑶嫁给我吗?”   彦青一口酒卡在嗓子眼,半天才咽下去,“你开什么玩笑!大爷哎,你明天就要大婚了,对方是莱阳伯府的女儿,那华慕瑶不仅是华府的嫡孙女,还是大长公主的外孙女,更是皇上御封的昭月县主,哪个身份摆出来都不比你那位皇子妃低,你觉得这位凭什么会嫁给你?做妾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若是做正妃呢?”明承晖眼底闪过一道坚定。   彦青惊讶的说道:“你……你想干什么,人家欧小姐也没得罪你啊,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啊!”   明承晖立即站起来往外走,彦青急忙追问道:“你干什么去啊?明天就是大婚了,你不会是想逃婚吧?”   “你放心,明天之前我肯定会回来的。”明承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彦青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折腾,明天这婚是必须要成的,那老头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非要跟他说那句话做什么?”   明承晖出了自己的府邸就直奔城外的明因寺而去,虽然天色已晚,城门都已经关了,可明承晖毕竟是皇子,虽然守门的人对于明日就要大婚的大皇子大晚上出城表示很疑惑,可还是将门打开放行。   明承晖刚出城门,皇上就得到了消息,他是猜到了自己这个儿子会去哪里,并没有阻止,只是叹了口气,“也罢,这孩子也该是死心了。”   “大师,明明我才是父皇的长子,明明在二弟出生之前,我的启蒙都是父皇手把手教导的,为什么最后偏偏我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了?”   智圆大师闭着眼睛,听到明承晖不服气的话语,默默叹了口气,“一切早就有定数,大皇子明日就要大婚,又何必再来追问这些。”   明承晖冷冷一笑,“我在苏州的时候,在普陀寺的后山里见到了一个老者,智通大师称他为师父,可是他却告诉了我一句话,大师想知道吗?”   智圆大师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明承晖脸上的那抹笑意,露出几分无奈,“大皇子既然已经知道,何必再来问老衲呢?”   “那老者是不是慧能大师?”明承晖追问道。   智圆大师脸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慧能师父已经圆寂,时候已经不早了,大皇子明日就要大婚,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大师觉得明日是否会一切顺利?”   “自是当然。”   光熙十七年十一月十一日,大皇子明承晖大婚,娶妻莱阳伯府嫡次女欧静。   这一天天刚亮,礼部的人就忙碌了起来,从莱阳伯府到大皇子府的街道上都站满了御林军,热闹而又肃穆。   欧静一大早就被身边的嬷嬷叫醒,整个人又兴奋又忐忑的由着身边的人在脸上涂涂抹抹。   “静儿你要知道你嫁的人是大皇子,大皇子……或许心里会对你有些不满意,可你要明白那是你的夫君,不管他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你……爹和娘都帮不了你了啊。”莱阳伯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欧静一下子就慌了,“娘,你说些什么啊,大皇子为什么会不满意我,可是爹爹在朝堂上得罪过大皇子?”   莱阳伯夫人张了张嘴,看着娇生惯养的女儿,只是摇头却不说话,谁都知道皇上迟迟未立太子,不是想看看哪位皇子更适合那个位置,而是等着那位昭月县主长大。   智圆大师的那个批命虽说只呈到了皇上面前,可是哪里有不透风的强,京城里的豪门大家谁不知道那位尊贵无双的命格,大皇子今日成了婚,便是彻底断绝了继承大统的可能,他又怎么会好好待自己的女儿呢。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倒是和我说说啊。”欧静急得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莱阳伯欧均羽走了进来,厉声道:“有什么好说的!你只要记得大皇子是你的夫君,嫁人之后,只要你做好自己大皇子妃的职责,大皇子……终究会看为父几分薄面,不会亏待了你的。”   欧静更是慌了神,爹爹和娘亲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觉得大皇子一定会冷落她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伯爷,夫人,时间不早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一旁的喜嬷嬷小声提醒道。   莱阳伯夫人这才擦了擦眼泪,关切的嘱咐道:“静儿一定要好好,一定要好好的。”   欧静就这样满腹心思的被送上了花轿,送到了大皇子府,送进了喜房中。   一直期待着的新婚之夜,被莱阳伯夫妇的那番话,彻底弄得六神无主,一个人做在床边,忐忑的等着大皇子的到来。   时间慢慢的过去,月亮都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已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的欧静又困又饿,却还是强忍着等明承晖的到来。   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喧闹声,欧静马上打起精神来,可是大皇子回来了?      ☆、岁月如梭(下)   等听到来人的话之后,欧静立马就呆住了,“你……你说什么?”   来通报的下人说道:“主子今晚喝醉了,就在书房歇下了,让皇子妃也早些歇息。”   “你胡说些什么!”一旁的怀绿立马斥责道,“今天晚上是大喜的日子,大皇子怎么能歇息在书房呢,你们这些做下人的是怎么回事?”   “主子要歇息在书房,咱们做下人的自然只有听话的份儿,难不成还能硬把主子给架过来不成?”那下人也是毫不客气的就反驳了起来。   一个下人就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张狂,大婚之夜夫君竟歇息在书房,她这才明白出嫁前父母的那番话,大皇子不只是不喜,怕是对她厌恶到了极点,她似乎都能想象得到明天一早自己面临的将会是众人的耻笑,可惜,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既是这样,你们就好好照顾着大皇子。”欧静说完,整个人就失魂落魄的靠在床边,嘴角挂着几丝苦笑。   光熙十七年十一月十四日,皇上下旨,封大皇子明承晖为睿王,大皇子妃欧静为睿王妃。   而在那些宗亲豪爵的眼中,这位也正式退出了储君之争。   光熙十八年三月,睿王明承晖正式进入兵部,惹来朝廷内外一片哗然。   “兵权历来都是最重要的,皇上让睿王入主兵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华祥铭年前刚刚升任正二品的都督佥事,走得正是武官的道路,日后若想再有升迁,必然是要经过兵部的官员考核才行。   “皇上是什么意思,都和咱们没关系,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华和坤不急不慢的说道。   “可是,桃儿那边……”   华和坤眼神一凛,“这件事别人可以说,咱们却不能说,桃儿怎么了,桃儿不过五岁的年纪,和她有什么关系?”   华祥铭神色一紧,“儿子明白。”   “虽说皇上有那个想法,可是咱们是万万不能参与所谓的储君之争,更何况智通大师也说过,只要一切随着桃儿的心意走,凡事便能逢凶化吉,咱们就更没有必要淌这趟浑水了。”   “只是这样一来,二皇子怕是要坐不住了,二皇子背后又依仗着魏国公府,却比桃儿大了八岁,想比起三皇子四皇子来说,他的希望本身就很小,再加上前面睿王又已经入朝办事,只怕要着急了。”华祥铭感叹道。   “再派一些人手到广宁,一定要护住小桃儿。”华和坤凝重的吩咐道。   “儿子明白。”   光熙十八年七月,广宁巡抚华祥钰剿灭一群叛贼,据说是叛贼福亲王的余孽。   光熙十八年九月,华慕琰通过院试,正式成为了一名秀才。   光熙十九年三月,成国公府嫡长女,嘉如嫡大长公主的嫡孙女,成国公世子的嫡长女,成氏的大侄女成雅淑,年十六,嫁与廉亲王世子的嫡长子。   廉亲王是皇上的堂叔,又是宗人府的宗人令,就连嘉如嫡大长公主都对这位堂兄颇为尊敬。   成氏派李嬷嬷一行人回京送礼。   光熙十九年六月,大梁国唯一的嫡公主,婉晴嫡大公主,年十七,下嫁于俞洋郡公世子。   公主府是前朝的一个太师的府邸,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扩建和修造。   光熙十九年七月,成国公府嫡次女,成雅淑的双胞胎妹妹成雅漩,年十六,嫁与理信候嫡次子。   理信候的先祖因为大败大庸国而获封爵位,现任理信候担任从一品的九门提督。   光熙十九年八月,华慕琛第一次参加乡试,荣获头名解元,成为大梁最小的解元。   听到李嬷嬷从京城带回来的消息,再看看一双儿子写的书信,成氏喜极落泪。   华祥钰也是满脸自豪,“不愧是我的儿子!”   成氏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听你的话,好像儿子跟我没关系一样。”   华祥钰连忙赔罪道:“怎么会呢,儿子这么厉害,最重要的当然是你的功劳了,若非是夫人,我怎么会有两个这么聪明的儿子呢。”   “爹爹,你还有一个又漂亮又可爱又贴心又懂事的宝贝女儿呢。”一旁正跟怀里的雪球玩闹的华慕瑶,听到这话,不满的抬头道。   “这丫头!”成氏嗔视了她一眼。   “哈哈——”华祥钰放声大笑,“正是正是,我还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呢。”   华慕瑶这才弯了弯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刚来广宁没多久,成氏就让严嬷嬷把她的规矩教导了起来,读书习字也提到了日程上。   经过明承晖一事后,成氏才意识到自己对华慕瑶太过于溺爱了,虽然说她也觉得女儿家是要多疼爱一些,可是华慕瑶毕竟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她日后要接触的可是后宫,宫里那么多的阴私之事,纵然她的身边有严嬷嬷和池氏,也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若是她再这么单纯下去,日后怕吃苦的就要是她自己了。   于是,到了广宁之后,华慕瑶便过上了朝九晚五的上学日子,平素里对她疼爱有加的严嬷嬷也一下子严苛了起来。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要求得严格得不能更严格了,不管她怎么哀求撒娇都没有用。   上午学规矩,下午写大字,这可是让她对于在苏州府清闲的日子无比的怀念,也许唯一值得慰藉的就是每月一次的出府日子了。   “桃儿的规矩是越来越好了啊。”华祥钰看着这唯一在身边的女儿感叹道。   成氏瞧了瞧不停地打着滚,试图从华慕瑶的魔爪中逃脱的雪球,微微皱了皱眉头,“桃儿也六岁了,我想着也该是给她请几个先生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工刺绣这些,不求她能掌握得有多好,可也不能拿不出手不是。若是在京城的话,这些早早的就该学起来了。”   华慕瑶一听这话,手一松,雪球立马窜到了地上,摆了摆尾巴,扭头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毛发,话说头可断血可流,毛发是坚决不能乱。   “娘,我还小呢——”华慕瑶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成氏,希望能够打动她。   “都六岁了,娘亲三岁的时候就学这些东西了,六岁的时候就被你外祖母带着看她管家了,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成氏这边走不通,华慕瑶转头看向了华祥钰,华祥钰连忙将头扭向一边,这个时候他也是不敢替她说话的。   “爹爹不疼桃儿了。”华慕瑶委屈的说道。   “咳咳,”华祥钰略有些不自在的开口,“爹爹当然是疼桃儿的,不过你娘说得也有道理,爹爹当然知道咱们的小桃儿有多好了,又乖巧又懂事,可是外人不知道啊,你总不想别人提起你的时候,总是说,哦,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昭月县主啊,这多不好听啊,是不是?”   “是啊,娘也是为了你好,不管是在苏州府还是在广宁,咱们家是不用在乎这些人情走来的,你不想去参加那些宴会,娘也都由着你,可是到了京城就不行了。贵女之间免不了要举办些宴会走动走动的,你若是没有个拿得出手的才艺,岂不是白白惹人说闲话?”   华慕瑶想了想,确实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好吧。”   华慕瑶可是想不到自己这一答应下来的后果,几天之后,三个老师便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娘给你请得先生,这位是徐先生,擅长琴棋书画,这位是苗先生,诗词歌赋是一等一的好,这位是夏先生,女工刺绣都能以假乱真。”成氏对华慕瑶介绍道。   那位徐先生,看起来体态婀娜,一举一动风姿绰约,宛若一朵腊梅;苗先生是神情淡然,温和典雅,仿佛一朵清莲;夏先生则是明眸皓齿,让人观之可亲,犹如一株翠竹。   华慕瑶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一下子三个先生,她似乎已经能预料到自己即将到来的悲催的学生生涯。   “娘——”   “这三位都是江南享有盛名的大家,娘可是好不容易才请到的,你可要好好跟先生学习,切不可耍小性子。”成氏严肃的叮嘱道。   华慕瑶知道娘亲虽然特别疼爱自己,可在某些事情上又特别的坚持,只要她决定了的事情,爹爹都不敢多做言辞,而自己也只能乖乖的听话。   “我知道了。”   成氏冲三位先生淡淡一笑,“小女顽劣,以后就劳烦三位多加教导了。”   夏先生连忙回道,“县主一看就是聪明伶俐,能够教导县主也是小妇人的荣幸。”   苗先生挑了挑眉,淡淡的打量了华慕瑶一番,“我上课从来不管学生的身份是怎样,不听话的自然要教训。”   徐先生微微勾了勾嘴角,柔柔道,“县主的手指纤长,是弹琴的好料子。”   光熙二十年四月,由充媛段氏所出的二公主云依公主,年十七,下嫁于户部尚书嫡次孙。   段氏本身是户部尚书的庶女,入宫后仅诞此一女,将女儿嫁入娘家,未尝不是希望女儿能够过得幸福一些。   光熙二十一年三月,华府嫡长子华慕珩,华慕瑶的堂兄参加会试,荣获二甲第四名,被授予正八品的翰林院五经博士。   光熙二十一年六月,华慕珩大婚,娶妻内阁大学士次辅嫡长孙女蒋氏。   光熙二十一年八月,华慕琰参加乡试,摘得第四十五名,正式成为了一名举人。   光熙二十一年十月,成国公府嫡长孙,成国公府二爷的嫡长子成荣泽,年十七,娶妻敬安侯府嫡次孙女刘氏,也正是华府老夫人嫡亲的侄孙女。   成氏派人从广宁送来了众多特产贺礼,包括许多来自南洋的新鲜玩意儿。   光熙二十二年三月,华慕琛在殿试时被皇上钦点为本届状元,任命为从六品的翰林院修纂。   光熙二十二年七月,皇上下旨封修仪魏氏所出的二皇子明承旭为端王,赐婚兵部尚书嫡幼女尹颖为端王妃。   而且,这端王府的建造之地,正是在睿王府的对面。   皇上先是任命睿王入主兵部,接着是将兵部尚书的嫡幼女赐婚于端王,更是让两个王府的府邸对门,这个举动不可谓不惹人深思。   旨意一下,瞬间引起朝堂内外的一片热议。   光熙二十二年九月,华慕琰参加武举,一举夺得武举探花,被皇上任命为正七品五城兵马司东城副指挥。   光熙二十三年二月,皇上下旨召广宁巡抚华祥钰回京,任命为翰林院学士。 作者有话要说:  小桃儿要回京了,故事会继续展开的   ☆、码头接船   “桃儿,外面风大,还不快些进来,仔细着凉了你又不愿意喝药。”成氏看着甲板上的女儿,不满的说道。   甲板上一袭烟霞色翡翠烟罗绮云裙,披着一个褚红色的软毛织锦披风,身量初成,肌肤胜雪,微微勾唇,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一双凤眼也跟着微微上挑,清纯之中不由多了几分妩媚。   这正是已经十岁的华慕瑶。   “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我穿得厚着呢。”华慕瑶虽然这么说,却还是乖巧的走到了船舱里。   “娘,马上就要见到哥哥们了,桃儿都快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华慕瑶挽着成氏的胳膊,歪着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成氏闻言,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轻柔的拍打着华慕瑶的后背,“是啊,一眨眼的时间,就是六年过去了,当年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现在都已经入朝为官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不称职啊,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怨恨我。”   “哪里会!”华慕瑶不赞成的说道,“娘亲每年都会给哥哥们亲手做一套衣服,派人送到京城的,我就只有一件衣服是娘亲亲手做的,他们要是敢这么想,我一定会替娘亲好好教训他们的。”   一旁的华祥钰也接着说道:“就是这样,为夫都没这么好的待遇,再说琛儿和琰儿虽然这些年没在咱们身边,可毕竟从小是跟着咱们的,他们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就别胡思乱想了。”   “是啊是啊,娘亲,不如你给我说说京城是什么样子吧,我都没有见过呢。”华慕瑶连忙转移话题道。   “京城啊……”成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京城很大,最中间就是皇宫,皇宫的四周都有禁卫军把守,莫说是平民百姓,就算是宗亲官员想进去也得先递牌子。南城是普通百姓住的地方,西城住的多是富商和一般的官员,东城则是宗亲贵族之地,北城是集市区,各种好吃好玩的都集中在那里。可惜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不知道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那我们是不是住在东城啊?”华慕瑶好奇的问道。   成氏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了,不管是华府,成国公府还是大长公主府都是在东城。”   华慕瑶眼珠转了转,讨好的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去北城啊?”   成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去北城做什么?”   华慕瑶连忙看向华祥钰,娇娇的喊道:“爹——”   这些年只有华慕瑶一个孩子在身边,又是个女孩儿,华祥钰对她是愈发的宠溺,甚至于到了敢和成氏分庭抗礼的地步。   听着乖女儿这么软嚅的声音,华祥钰连忙出言相助,“当然可以了,只是京城不同广宁,出门一定要让人陪着,若是再有像在广宁的时候偷偷一个人溜出府,那往后你的事我可不帮忙了。”   “爹爹最好了——”华慕瑶立马跑到华祥钰背后,给他揉肩敲背。   成氏冷哼一声,“你们爷俩倒是关系好,倒像我不是亲娘一样。”   华祥钰给华慕瑶使了个眼色,华慕瑶连忙走到成氏身后,伏低做小一番,“娘亲才是最好的呢,桃儿最喜欢娘亲了。”   瞧着华慕瑶那副小女儿姿态,成氏不由的笑着叹了口气,“我瞧瞧你这几年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到了京城可不能再这么不端庄了。”   华慕瑶乖巧的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在外面我都是很听话的,这不是只有您和爹爹在嘛,您总要让我松散松散不是。”   成氏点了点她的额头,“竟是你有理。”   “哥,你说爹娘和桃儿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华祥钰一家离京十一年才回来,尤其是身边还有着那位被传得神乎奇乎却从未谋面的华慕瑶,华府的人今天都特意请了假在府里等着,华慕琛和华慕瑶更是迫不及待的早早就来到了码头。   “应该是快了吧。”六年未曾见到父母和妹妹,华慕琛的脸上不显,心里却是安娜不住的忐忑和激动。   “二哥,你看,那艘船是不是?”一旁的华慕珂指着一艘船惊喜的喊道。   华慕珂是华祥铭的嫡次子,在华府三房中行三,华慕琛行二,华慕琰行四,三房华祥锐身下还有一个嫡子,只是比华慕瑶还要小上四个月。   华慕珂去年和华慕琛一起参加了会试,可惜只是个三甲第八名,勉强混了个从八品的国子监典簿,对二房这个连中两元的堂哥可是佩服得很。   华慕琛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远远的瞧见甲板上站着的人,正是昔年在苏州府时成氏的御赐亲卫队。   甲板上的容一自然也看见了岸边的人,华慕琛离开的时候毕竟已经十一二岁了,现在还可以隐隐的认出来,连忙回到船舱里报信。   成氏听得两个儿子已经在岸上等着了,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华慕瑶看着成氏紧张的模样,嘟着嘴不满道:“娘亲都不疼我了,只疼哥哥们。”   成氏笑着嗔视了她一眼,“你要是离开我这么久,我也好好疼疼你。”   华慕瑶连忙抱着成氏的胳膊摇头,“我才不要离开娘亲呢,我要永远都跟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们在一起。”   “你早晚是要嫁人的,还有你的哥哥们,日后娶了妻子,怕是也没空搭理你了。”华祥钰在一旁打趣道。   谁知道这句话却是惹得成氏想起了自家女儿的处境,这十年远离京城尚且阻拦不住那些人伸手,特别是那个睿王,都已经大婚好几年了,还每年桃儿生日的时候都派人送礼物过来,尤其是最近这两年,那位已经被封为端王的二皇子也跟着送礼物,简直就是不可忍耐。   这两位已经隐隐的被踢出储君之争了,却也因此有些无所畏忌了,反正当今也不可能因着这件事对他们怎么样,若是侥幸真的入了桃儿的眼,那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回到京城,一切就没有那么随意了,怕是过不了几天太后就得召进宫了。”成氏突然心情沉重的说道。   华祥钰叹了口气,“别想那么多,桃儿及笄还有五六年呢,皇上也正是壮年,事情也并非有你想得那么糟糕。”   华慕瑶随着年岁渐长,也逐渐从成氏时不时的神情寥落和身边人的点滴话语中,明白了一些事情,此时的她只是乖巧的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依偎在成氏的身边,就慢慢舒缓了成氏的心情。   “到了到了,船到岸了。”船刚一靠岸,华慕琰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华慕琛神色未变,只是从那急促的脚步中也可以看出他内心也是特别的激动和着急。   “二哥——”   华慕琰刚走到船边,就听见一个娇软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抬头看着刚刚走出来已经颇有几分风姿的少女,试探性的叫道:“小桃儿?”   华慕瑶不满的嘟了嘟嘴,抱怨道:“我就知道你不记得我了。”   华慕琰六年前就是最怕她这个样子了,虽然六年没见,可是这一点却是一点儿都没变,“怎么会,二哥怎么会不记得小桃儿呢,二哥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不是,你每年生日的时候二哥不是还给你送礼物呢。”   看着华慕琰手足无措的样子,华慕瑶笑了起来。   华慕琰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指责道:“小丫头几年没见,就知道戏弄二哥。”   华慕瑶甜甜一笑,“我知道二哥对我最好了嘛。”   因为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才可以在你面前肆无忌惮的做想做的自己;因为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才可以将你的宠爱化作保护自己的外衣。   “大哥就对你不好了吗?”华慕琛刚走到就听见这么一句话,略带几分醋意的说道。   华慕瑶眼睛一亮,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这是哪家的状元哥儿啊,真是风流倜傥,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千金小姐呢。”   “乱说些什么!”刚出来的成氏听见这话,不悦的斥责道,“这般没大没小的,这话也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能随意说的?”   华慕瑶吐了吐舌头,躲到了华慕琛背后,这就是有哥哥的好处了。   “儿子见过母亲。”华慕琛冲成氏行了个礼,成氏连忙将人扶了起来,看着已经褪去稚嫩的儿子,内心的酸楚却是多过甜蜜。   “好好,长大了,都长大了,娘都快不认得了。”   华慕琰连忙将自己的头凑了过来,“哪里哪里,我觉得自己一直是一如既往的帅啊。”   “贫嘴。”成氏被他一句话给逗乐了,一家人说说笑笑的,仿佛六年的分开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侄儿见过二叔父。”等到这一家人说完话之后,华慕珂才走上前来打招呼。   华祥钰这次注意到一旁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暗暗点了点头,“原来是珂儿,一眨眼也长大了。”   “祖母祖父和父亲三叔父都在府里等着呢,二叔父这次回京,一家人总算是可以团聚了。”   “是啊,”华祥钰感叹了一声,“离家多年,父亲母亲一直都赖着大哥照料,我这个儿子不孝啊。”   “爹爹,你说祖父祖母会不会喜欢桃儿啊?”华慕瑶在一旁挽上华祥钰的胳膊娇声问道。   华祥钰笑了笑,“我们的桃儿这么乖,当然会喜欢了。”   “这就是小堂妹吧?”   华慕珂早就注意到了她,这位表妹出生在苏州府,可是浑身的气质是一般的京城贵女都比不上的,不愧是惠容郡主亲自教导,被御封的昭月县主。   “三堂哥好。”在还没熟悉的情况下,华慕瑶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成氏笑着点了点头,“这丫头被我和你叔父养得有些娇气了,珂儿别见怪。”   “叔母哪里的话,堂妹这么可爱,不只是祖父祖母记挂着,我们也是一直想着呢。”华慕珂笑着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珂珂的存稿箱,她明天开学,现在的她正在火车上,轰隆轰隆———— 我们一起来跟她做个游戏吧,等她回到学校登录一看,点击收藏评论还有可爱的小萌物们,吓她一跳好不好~(@^_^@)~   ☆、华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东门进了京城。   恰巧在城门外碰见了刚从庄子上回来的兵部尚书的夫人和其嫡幼女,也就是未来的端王妃尹颖。   “娘,这是谁家的车子?”尹颖将车帘掀开一条缝,看着旁边一长排的马车,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城啊。   尹夫人看着那些不失华丽的马车,心里猜想着对方的身份可能不低,突然间瞥见了马车旁骑马的少年,神色一凛,“这怕是华府的马车。”   “华府?华太师?”   尹夫人点了点头,“皇上月余前下令将在广宁担任巡抚的华府二房召回了京城,任命为翰林院的学士。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刚刚回到京城。”   尹颖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她可不像睿王妃欧静那样一无所知,对于华府目前唯一的嫡女,被皇上御封的昭月县主,她可是略有耳闻的。   听说这几年每逢这位的生辰,她的那位未来夫君都要送去一份礼物,眼下她还未曾和端王大婚,这位又突然回到了京城,只怕她的婚事要有些波澜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想和一个心理没有她的男人共度一生,若是像睿王妃那样她怕是要哭死了。   “娘,这马车里做得想必就是惠容郡主和昭月县主了,咱们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   尹夫人想了想,摇了摇头,“怕是急着回府呢,咱们改天再登门拜访吧。”   尹家的下人将自家的马车赶到了一边,给华府的车辆让行。   “这是哪家的家眷?”成氏听了外面下人的汇报,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虽然她久未回京,可这京城里识趣的人倒还真是不少呢。   “是兵部尚书的夫人和幼女。”   “那岂不是端王未来的王妃和岳母了?”成氏的脸瞬间冷了几分,还真是巧的很呢,一回京就碰见这么两位。   “娘,端王是不是晖……睿王的弟弟?”   成氏似笑非笑的看向华慕瑶,害得她缩了缩脑袋,讨好的往成氏身边靠了靠,“娘——”   “这里是京城,不比广宁,娘告诉过你多少次,那是大皇子,君臣有别,若是让人听见,免不了会惹出什么事端,往后切记不能再这么叫人。”成氏厉声说道。   华慕瑶连连点头,保证道:“我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这么叫了。”   成氏不由叹了口气,回京之后怕是就没有在广宁那般自在了,勾心斗角的事情多着呢。   一旁的百姓瞧见这么大的阵仗,都议论纷纷。   “这是哪家的马车啊,连未来端王妃都给他们让道?”   “你没瞧见嘛,那马车两边的人不就是状元郎和那位武举的探花郎,这马车里的人是谁,你还猜不到吗?”   “难道是华府的人?”   “当然了,这是华府在南方任职的二房回京呢,这二房可是了不得,先不说这位二房的老爷直接被皇上任命为翰林院的学士,就是二房那位夫人,就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先皇御封的惠容郡主,这二房唯一的嫡女,又是皇上亲封的昭月县主。放眼大梁,再没有比这一家荣宠再过的了。”   “这么厉害啊!”   ……   “怎么还没到啊?”华老夫人刘氏不停的朝门外张望,都恨不得自己跑到大门口等着。   “差不多快到了,刚才不是说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吗,母亲别着急。”一旁的孟氏安抚道。   “到了到了,”正在这时,一个小厮快步跑过来,“启禀老夫人,大夫人,三夫人,二爷,二爷到门口了。”   一听这话,刘氏哪里还坐得住,急忙就要往门外走,一旁的孟氏和小刘氏连忙一人扶着一边,搀着老夫人往门外走。   刚走到门外,就瞧见快步走过来的二儿子,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   华祥钰也是按捺不住的激动,一掀衣服跪了下来,“不孝子见过母亲。”   刘氏连忙将人浮起来,半搂在怀中,哭着道:“祥钰啊——我的祥钰——”   “母亲——”华祥钰听见多年不见的老母这般的泣不成声,心里更是酸涩得不行。   “二弟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母亲可是别再哭了,您这样不是让二弟心里更难受嘛。”华祥铭看着好不容易回京的二弟,一家人总算是可以团聚了,心里也是莫大的慰藉。   刘氏这才算是止住了眼泪,在华祥钰的搀扶下回到了屋子里,坐了下来。   刘氏在正位坐下后,华祥钰又是恭恭敬敬的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一旁的成氏也微微福身。   “不孝儿见过母亲。”   “儿媳见过母亲。”   “好好,都好,快起来,快起来。”刘氏笑得满脸花一样,连忙让一旁服侍的下人将下面的二儿子和二儿媳扶起来。   “桃儿,快些过来见过你祖母。”成氏看向一旁的华慕瑶说道。   随着她的话,众人的视线也都移到了华慕瑶的身上,只见她莲步微起,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走到刘氏面前盈盈一拜,“孙女见过祖母。”   这是刘氏第一次见到这个孙女,瞧着她通身的打扮虽然不是京城贵女惯有的模样,却是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娇羞,通身的气质不由让人赞叹一声不愧体内流着皇室的血脉。   “好好,好孩子,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华慕瑶闻言,几步走到了刘氏身边,任由她拉着手上下打量,脸上却是丝毫不盖的笑意盈盈。   刘氏心里更是满意了,不愧是她华家的嫡女。   “李胜家的,把我给桃儿准备的东西拿过来。”刘氏吩咐道。   一旁服侍的一个老妇人急忙将刘氏早早就准备好的一副头面呈了上来。   “这是翠玉阁前些天刚出来的一套,我一看就觉得和桃儿最配了。”   成氏连忙说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桃儿一个小辈儿的,本该给您送礼才对,怎么能让您……”   “怎么,我送个东西给我孙女儿都不行了?”刘氏不满的拉下脸道。   华慕瑶连忙挽上刘氏的胳膊,“多谢祖母,桃儿瞧着喜欢极了。”   刘氏这才笑了笑,“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五妹妹当真是好本事,才刚回来,祖母眼里就没有孙女儿了,孙女儿可是不依。”一旁一个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娇笑着道。   刘氏瞪了她一眼,笑着道:“这丫头惯是胡说,你五妹妹才刚回来,这些年你从祖母这里拿走的好东西还少啊?”   华慕瑶暗暗打量了对方一下,十四五岁的年纪,看起来笑意然然,却是不达眼底,手中被搅得皱成了一团的手帕就是最好的物证。不过是大房的一个庶女,看起来有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呢。   刘氏拍了拍华慕瑶的手,道:“这是你大伯家的二姐姐,那是你三叔家的大姐姐,三姐姐和四姐姐。”   华慕瑶冲华木玥点了点头,转身瞧着右边三叔母小刘氏身旁站着的三个少女,最前面是一身藕荷色衣裙的少女,瞧见华慕瑶看她,便勾唇笑了笑,华慕瑶也微微点了点头,想必这位就是三房唯一的嫡女,姐妹中行三的华木瑗了。   接着后面一个身着翠绿色衣裙和天蓝色衣裙的两个少女,单单从衣着打扮来看,就比华木瑗低了几个等次,甚至比华木玥也逊色不少,毕竟三房本身就是庶出,这两位就是三房的两个庶女华木珊和华木瑕了,华慕瑶也微微点了点头。   “祖母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惦记着妹妹,每到妹妹生辰的时候,祖母都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妹妹送过去。”华木珊笑着道。   华慕瑶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散发出来的善意,冲着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大姐姐这话让桃儿更是羞愧了,这么多年都未能服侍在祖母身边,还劳烦祖母记挂,日后桃儿怕是要多多打扰祖母了,祖母到时候可别嫌弃桃儿啊。”   刘氏乐呵呵道:“怎么会呢,桃儿这么可爱,祖母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华木瑗闻言,低声嘟囔了一句,“马屁精。”   别人可能听不见,可在她前面和后面的小刘氏和华木珊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小刘氏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是什么场合,这句话若是让别人听见,他们三房往后可要不要在府里住下去了?   华木珊这是暗暗勾了勾嘴角,她已经十六岁了,到了寻亲事的时候了,她既比不上大房的华木玥,毕竟她的父亲是华府的嫡长子,当朝从一品的内大臣,也比不上华木瑗,毕竟她是三房的嫡女。   尤其是嫡母小刘氏对她们这些庶女从来都不管不问,她若是想为自己谋一个好的前程,就只能巴上刚刚回府的二房了。   “你父亲原本是要回府等着的,可是下朝后被皇上留下了,怕是要晚些才能见到。你们这么长途奔波,想必也是累了,我之前就让你大嫂把你们的院子给收拾好了,就先回去歇着。”刘氏看着脸上露出几分疲倦的华祥钰,贴心的说道。   “前些天让人好好收拾了一下,小厨房也升起了火,弟妹若是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尽管跟我说就是。”孟氏热情的说道。   成氏也勾了勾嘴角,“劳烦大嫂了。”   刘氏又拍了拍华慕瑶的手,“桃儿也累了吧,先跟你母亲回去休息休息。”   在船上摇摇晃晃的,的确很难休息好,现下里华慕瑶的确有些精神不济了,倒也不推辞,微微福了福身,“那孙女就先回去,明日再来叨扰祖母了。”   刘氏笑着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仍旧是珂珂的存稿箱,羞羞~(@^_^@)~ 珂珂现在正忙着新生报道呢,大家给珂珂一些鼓励吧,点击评论收藏地雷都不要客气的扔过来吧~~   ☆、家人团聚   “你先和桃儿回去歇着,我得先去宫里谢恩。”   成氏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忧色,“好,你注意些。”   因为成氏郡主的身份,当年皇上原本是想赐下来一座郡主府的,可是却被成氏给推辞了,因为华府本身也不是普通的府邸,自己未来的公公就是皇上的亲舅舅,自己这为人媳妇的自然也要做好本分才是。   虽然是这样,华府却是特意将旁边的院子给买了下来,往外拓展了不少,专门用来给二房的院子,而且还有着自己的正门。   “弟妹身边服侍的人手可还够,要不然过几天让钱妈妈带几个人过来选一下?”孟氏将人送到院子里问道。   这次因为路途比较遥远,成氏的确身边没有带太多的人。   成氏身边除了李嬷嬷,徐嬷嬷和尔岚,尔曼,尔盈,尔静四个大丫鬟,就只有两个二等丫鬟了,华慕瑶身边也是除了严嬷嬷,池氏和四个之字的大丫鬟之外,就只有素心一个二等丫鬟,务必是要添些人的。   “那就劳烦大嫂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们就先休息着,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孟氏虽是书香世家出来的,为人却是有一股爽利劲儿,很得刘氏的喜欢。   “娘,我可不可以自己去选院子啊?”华慕瑶晃着成氏的胳膊撒娇道。   “好好好,等下你自己去选。”   “几年没见,妹妹这撒娇的功力是见长啊。”华慕琰在一旁打趣道。   华慕瑶瞪了他一眼,“几年没见,二哥也不知道送给妹妹个见面礼。”   华慕琰的眼睛顿时睁大,不可置信的说道:“几年没见,小桃儿怎么还这么贪财啊?”   “娘——你看二哥——”华慕瑶扑向成氏的怀里,不满的说道。   成氏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家人总算是团圆了,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   “都长大了,这几年在京城里可有什么人为难你们?”成氏知道自家比较特殊,生怕儿子会因此受了别人的排挤。   “有祖父祖母在,还有外祖母,怎么会有人为难我们呢,母亲就放心好了。”华慕琛微微笑着道。   成氏看着已经长成大人的大儿子,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琛儿一转眼都十七八了,旁人家这个时候早就该娶亲了,可惜我和你父亲远在广宁,这下回来之后,可是要操心起来了。”   华慕琛一听这话,立马脸红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咦——大哥在害羞哦——”华慕瑶惊讶的喊道。   成氏眼睛也一亮,追问道:“琛儿可是有什么中意的人,咱们家已经有这般荣宠了,也用不着拿你去联姻,只要对方身家清白,举止端庄,哪怕是个平民百姓,娘亲都没有意见。”   “二哥二哥,你知不知道啊?”华慕瑶把视线投向了一边看热闹的华慕琰。   华慕琰身子一震,眼珠转了转,接收到一旁华慕琛警告的视线,讪讪的笑了笑,“我怎么会知道呢。”   “二哥,这可都是为了大哥好啊,你也不想让大哥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吧,你如果不说出来的话,万一娘亲找的大嫂不是大哥心里的那个,可怎么办呢?”华慕瑶淳淳诱导道。   华慕琰还是摇了摇头,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告诉你的。”   “琛儿?”成氏眼睛发亮的盯着华慕琛。   华慕琛扯了扯嘴角,低下了头,“儿子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   成氏眼瞧着问不出来什么,只得叹了口气,“也罢,这么多年没回京了,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好,过几天就举办了聚会,先了解了解再说吧。”   华慕琛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连忙拱手道:“母亲和妹妹先歇着,儿子和琰儿就先告退了。”   “娘,我去选院子了。”华慕瑶说完就急忙往外走。   成氏在身后不放心的叮嘱道:“慢着些,让徐嬷嬷跟着你。”   华慕瑶慢慢的游走在院子里,到处都显得特别的好奇。   “徐嬷嬷,这里哪个院子最好啊?”   “老奴觉得西北处的那个院子景色最好,那里原本种着一片月季,小姐若是喜欢的话,倒是可以换成桃树。”   华慕瑶眼睛一亮,“那咱们过去看看吧。”   西北处的院子是位于二房最里面,最是安静,景色也是最为优美的。   院子虽然不是最大的,却可以说是最精致的,院子里果真是种了一片的月季花,现在正灿烂的开放着。   “好了,就这个院子吧。”华慕瑶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奴婢就把小姐的东西搬过来了。”之双乐呵呵的说道。   华慕瑶果真是累得不行,一沾床就睡着了。   而此时的华祥钰已经见到了皇上。   “臣华祥钰参见皇上。”   “快快起来,表弟可是和朕生分了。”皇上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华祥钰神色不变,“君臣有别,微臣不敢。”   皇上看向一旁站着的人,苦笑道:“舅舅,你看表弟这是心里怨朕呢。”   “微臣不敢。”华祥钰说着就请罪道。   “皇上严重了,自古君臣之分,自然是不能越距。”华和坤也是神色凝重的说道。   华和坤在皇上还未登基之时教导过他一段时间,所以说皇上对他还是心里存着几分的敬重。   “好好,华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向朕汇报吗?”   华祥钰拱了拱手,“臣是来谢恩的。”   皇上摆了摆手,“华大人此番在江南做得事情,朕心里都有数,母后和贵妃也一直惦记着惠容和昭月呢,改日让她们进宫,朕还没有见过昭月呢,听说你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小桃儿?”   “微臣遵旨。”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回去吧,你们父子俩也是十几年没见过了,朕也就不耽误了。”   “老臣多谢皇上,臣,告退。”华和坤拱了拱手,华祥钰也紧随其后。   华慕瑶这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整个人都睡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嬷嬷——之双——”   外间守着的之双听见声音,连忙走了进来,“小姐醒了?”   华慕瑶微微蹙了蹙眉头,“什么时候了?”   “刚刚酉时,小姐可是要饿了,要不要让他们把饭菜传上来?”之双帮华慕瑶梳理着凌乱的头发问道。   “爹爹可是从宫里回来了?娘亲他们用过饭没有?”   “老爷未时就已经回来了,夫人之前派人来看过小姐,见小姐睡得正熟就没有打扰,现下怕是应该已经用过饭了。”   华慕瑶点了点头,“传饭吧。”   用过晚饭,华慕瑶看天色还不算晚,就披上披风,朝成氏和华祥钰的院子里走去。   “大晚上的怎么过来了?有没有休息好?可有用过晚饭?”成氏关切的问道。   华慕瑶笑了笑,歪在了成氏身边,“休息好了,一天都没见娘亲了。”   “还是小孩子呢,这几天让你暂且歇息着,过几天可是得继续跟着先生学。”   成氏一句话让华慕瑶的情绪立马低沉了,“知道了。”   “这两天想必宫里会有旨意下来,从明日起让严嬷嬷给你好好教教规矩,免得进了宫里冲撞了什么贵人。”   华慕瑶眨了眨眼,略有些委屈道:“娘,我可不可以不要进宫啊?”   成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放心,虽然宫里贵人多,可有娘亲在,你本身又是从二品的县主,除了太后、皇后、贵妃和淑贤德良四妃以外,其他的后妃按品级来说都是该给你行礼的,你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但凡是聪明人,都不会为难你的。”   “可是我还是担心啊,太后会不会特别的严厉?”华慕瑶忐忑的问道。   “不会,太后是你祖父的长姐,你该是叫一声姑婆的,你每年生辰的时候,太后都会记得给你送份礼物的,不记得了吗?”   “什么不记得了?”正巧华祥钰刚和华和坤说完话从书房回来。   华慕瑶连忙迎了上去,“娘说要带我进宫,可是我有些害怕。”   “有什么可害怕的,你的身份摆在那里,但凡有脑子的,都只会巴结你,你若是不耐烦和他们打交道,不理会便是了。”华祥钰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华慕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真的?”   “当然了,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华祥钰一脸的严肃。   华慕瑶这才算是露出了笑脸。   成氏在一旁醋味道:“我之前说你就不愿意相信,他一说你倒是就信了。”   “怎么会呢,”华慕瑶连忙走到成氏身后给她捶肩敲背,“娘亲才是最厉害的,爹爹都听娘亲的话,我当然最相信娘亲了。”   “是啊是啊,为夫最是听夫人的话了。”华祥钰乐呵呵的说道。   换来成氏一个嗔视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珂珂的存稿箱,我是最后一天跟大家见面了哦,好不舍ヾ( ̄▽ ̄)Bye~Bye~ 珂珂现在应该正忙着英语考试呢,希望珂珂能有个好成绩哦,大家一起来为珂珂加油吧↖(^ω^)↗   ☆、拜见大长公主   第二天一早,华慕瑶陪着成氏用过早饭,去桐桉院向刘氏请过安,就准备去往成国公府。   虽说嘉如嫡大长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可是一般情况下她还是跟着成国公住在成国公府,主要是因为儿子们都在这边住,除非哪天和成国公闹了不痛快,她才会一个人回到公主府。   再者就是因为公主府有着一片有名的芍药花,每逢芍药花开的时节,公主府都要举办一次芍药宴,其实就是一种贵族变相的相亲宴,也许是因为上了年纪,她近些年喜欢上了为晚辈牵线的事情,就连成荣泽和刘氏,成雅漩和理信候的嫡次子,甚至于婉晴公主和俞洋郡公的世子都是在芍药宴上暗生情愫的。   “可是把礼物都准备好了?你也是好多年都没回来过了,若是大长公主喜欢,你们就在那里住上两天也行。”刘氏这个婆婆做得当真是对媳妇儿都赶上对女儿了。   成氏笑了笑,心里对刘氏的态度很是高兴,“刚刚回来,院子里还有些事情没收拾好呢,昨天刚麻烦大嫂想再添几个下人,再说过几天想必太后还得召见,反正日后就留在京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刘氏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对于成氏这般的态度也是很满意,“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你毕竟许久未和你母亲见面,将礼多加几分,虽然你母亲不看重这些,可毕竟是你的心意。”   成氏福了福身,“多谢母亲,礼物都已经收拾好了,若是过于厚重,怕是到时候反倒不美。”   刘氏点了点头,“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出发吧。”   华慕瑶冲刘氏福了福身,随着成氏走了出去。   华祥钰虽然是刚刚回京,可是因为之前皇上将他从广宁宣召回来的时候,已经将他回京之后的任命一起下发了,所以一大早上的,华祥钰便起来去上早朝了。   等他下朝的时候,正好和成国公和成国公世子成氏的大哥成昌枫和成氏的二哥成昌松一起回成国公府。   街道边的一座酒楼的二层的包间里,有一个宝蓝色衣衫的男子和一个绛紫色衣衫的男子相对而坐。   “瞧见了没,这里面坐着的应该就是那位昭月县主了。”绛紫色衣衫的男子闪着扇子,一副自认为很风流倜傥的模样。   宝蓝色衣衫的男子,看着楼下经过的马车,不由皱了皱眉头。   “听说昨天他们回京的时候,在城门口恰好和你那位未婚妻遇上,没想到这位尹小姐还是个聪明人,竟然主动让行。”绛紫色衣衫的男子继续说道。   “睿王现在在兵部任职,她若是再不聪明,父皇怎么会让她做本王的王妃。”宝蓝色衣衫的男子,正是刚刚被封为端王的二皇子明承旭。   “表弟啊,人家睿王当年还特意往苏州府去了一趟,这些年那位的生辰更是次次不落,你这些年虽然也算是有所表示,可毕竟还是落后了一层,若是再不着急,别说三皇子四皇子,就连睿王你都比不上了。”   穿绛紫色衣衫的男子正是魏国公府的嫡次子魏文彬,看起来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实则最是风流寡情,心狠手辣。   明承旭冷冷一笑,饮下一杯酒,“你以为大哥做的那些事父皇都不知道吗,不过是因为现下碍不着大局,父皇才懒得管他,父皇看起来对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有着几分父子情分,可是实际上我们若当真碰触了他的底线,他可不会顾及这么多。”   魏文彬一副你太过小心谨慎的神态,扇子一合,拍在桌上,“你就是太过谨慎,成大事者必然要有冒险精神,你想想一旦你娶了那个尹小姐,再让那位昭月县主能够对你死心塌地,到时候那个位置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明承旭还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只是心里却默默起了几分小心思。   成氏刚到成国公府,嘉如嫡大长公主已经迫不及待的在门口等着了,看见成氏下了马车,一把就抱着人,母女俩抱头痛哭。   华慕瑶下了车,瞧着比华府多了几分气势的成国公府的门邸,乖巧的站在一旁。   成昌枫的夫人王氏瞧见华慕瑶,一身茜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头上梳着双髻,带着一个紫鸯花簪子,整个人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却通身流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心里不由暗暗赞叹一声,果真是好样貌好气场。   “瞧瞧这通身的气度,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这就是桃儿了吧?”王氏拉着华慕瑶的手,直接就将手腕上的镯子脱下来带到了她的手上。   华慕瑶立马看向了成氏,成氏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华慕瑶这才福了福身,“谢过大舅母。”   一旁成昌松的妻子小成氏打笑道:“倒是让大嫂抢了先,惠容可是要好好跟我说说,这么乖巧的女儿你是怎么教导出来的,真是惹人疼啊。”   小成氏说完就从头上拔下一个簪子插到了华慕瑶的头上,满意的打量了一番,“果真是年轻,怎么打扮都漂亮,惠容啊,不然你把女儿借我几天吧。”   成氏闻言笑着瞪了她一眼,“想要女儿自己生去。”   小成氏一副艳羡的口吻道:“我都不知道你这孩子都是怎么养的,儿子是一个比一个出息,女儿还这么乖巧懂事,怎么所有的好事都让你一个人给占了呢?”   一旁的华慕琛和华慕琰连忙冲外祖母和两个舅母行了个礼,这群人总算是注意到他们哥俩儿了。   成氏一副得意的神态,“这是你羡慕不来的。”   嘉如嫡大长公主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脸上已经恢复到了一副端庄的模样,只是那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显示着刚才过度的情绪外泄。   “好了好了,都站在门口做什么,有什么话先回府再说。”王氏一手扶着嘉如嫡大长公主,一手招呼着成氏往里走。   走到大厅里,坐下来之后,嘉如嫡大长公主这才仔细打量起坐在成氏一旁的华慕瑶,眼神不卑不亢,举止端庄大方,看来就算没在京城,规矩也是学得不错的。   “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嘉如嫡大长公主冲华慕瑶招了招手。   华慕瑶乖巧的走上前去,嘉如嫡大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冲成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丫头你教导得不错。”   成氏对于自己母亲的这份肯定自然是很高兴的,只是嘴上还故意谦虚道:“这丫头懒得很,让她跟着先生上课,一直拖着就是不愿意,到了六岁的时候才算是正式开始学。”   嘉如嫡大长公主笑了笑,“我瞧着这孩子聪明得很,就算是学得晚了些,比起旁人也是不差的。”   “有了母亲这话,回头我再让她学的时候,这丫头该拿这话来压我了。”   华慕瑶笑眯眯的说道:“那是当然了,外祖母都这么夸我,娘可不能再这么逼我了。”   “女儿家的也就只有出嫁前这段时间才能松散松散,再说了桃儿也用不着用这些东西添彩,你平素里也莫要太拘了她的性子。”嘉如嫡大长公主语重心长的说道。   提到这个问题,成氏的脸上不由出现了几分忧色,张了张嘴,却想到一旁的女儿,只好又闭上了。   嘉如嫡大长公主看出了她的想法,对一旁在小成氏身后站着的一个秋香色衣裙的少女道:“我们在这儿说话,这丫头怕也是无聊得很,湘儿好好领着你表妹在府里转转。”   少女正是成昌松的庶女成雅湘,不过因为生母早逝,从小就是在小成氏身边长大的,待遇比之嫡女也不差多少。   成雅湘福了福身,冲华慕瑶点了点头,“表妹随我走吧。”   华慕瑶也冲在座的几人福了福身,对着成雅湘淡淡一笑,“有劳表姐了。”   “您可是有从宫里得到什么音信?贵妃娘娘那儿可有说过什么?”成氏脸上的忧色毫不掩饰道。   “眼瞧着大皇子二皇子都被封王赐婚,从年岁上看有可能的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了,剩下的皇子又都太过年幼,只是……皇上一日没有松口,咱们就只能等着。”   成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我担心桃儿会应付不过来。”   嘉如嫡大长公主笑了笑,“既然智通大师已经说过,你就尽管放心,儿女自有儿女福。”   “听说南方四季花都不败,景色特别的好,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成雅湘走在华慕瑶身边问道。   华慕瑶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单是我的院子里便种了不少的花草,一年四季都不败落,而且气候也特别的温暖,刚一进京,当真是有些不适应呢。”   “京城冬天的时候,确实是有些冷。公主府里也有一片特别漂亮的芍药花,再过两个月就开了,到时候祖母就会举办芍药宴,你不知道,京城里的贵女大多是以接到祖母的请帖为荣呢。”成雅湘说起来就有一种自豪的感觉。   华慕瑶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解。   成雅湘兴致昂昂的给她解释道:“祖母的请帖向来只会给在京里颇有名气的少爷小姐们,再加上之前在芍药宴上成了好几对人,大家更是趋之若鹜了。”   华慕瑶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相亲宴啊。”   “差不多吧,不过也有不少人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名头的,就拿现在那个所谓的京城第一才女李书彤来说吧,就是因为在前年的芍药宴上做了一首诗,这才才名传扬了出去。”成雅湘把这些事情一点一点的仔细说清楚。   华慕瑶心中已经对这个宴会有了大致的概念,就是大龄青年的相亲场所,文艺青年的出名场所。   “听说南方的东西都毕竟精致,不过咱们京城里的讲究的大多是华丽大气,表妹刚回来,怕是要有一段时间来适应了。”   华慕瑶打量了一下成国公府的景色,如果说当初她在广宁的院子称得上是小家碧玉,这里的确应该就是大家闺秀的气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我终于又回来了,忙了好几天,报道考试开会,走得我的脚都疼得不行,昨天刚把网弄好,大家可不能抛弃我啊/(ㄒoㄒ)/~~   ☆、偷窥   华慕瑶和成雅湘在院子里逛着,却不知道在成国公府的墙头上正趴着一个男孩儿。   “我的小主子,您快点下来吧,那边来人了。”一旁一个灰衣服的小厮扶着梯子,看着趴在墙头上的十岁左右的男孩儿,面露慌色。   男孩儿不紧不慢道:“你急什么,爷还没有看清楚呢。”   “巡逻的人马上就过来了,主子您若是被人发现做这么丢人的事情,岂不是很丢您的身份。”小厮慌乱看着越来越近的巡逻队,脸上的神态愈发焦急。   “四哥,你说咱们就这么看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两个男人正悠哉的坐在那里,瞧着墙头上拼命往里伸脖子的人。   “那你想怎么办,把人给扔出去还是拎进来?”   “……还是算了吧。”   “什么人在那里!”突然间一声大吼,吓得扶着梯子的小厮的手一抖,墙头上趴着的那人被梯子一晃,身子直直的就从墙头向着成国公府的方向坠落。   “啊——”   “小主子——”   树上的人见状,连忙飞身过去,伸手一提,男孩儿便安稳落地。   正在不远处游玩的华慕瑶和成雅湘听见声音,朝着这里走了过来,等看到地上坐着的男孩儿以及旁边站着的两个护卫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   成雅湘毕竟是成国公府的人,对于这两个护卫的身份也知道一二,瞧了瞧地上坐着的眼睛还闭着的男孩儿,疑惑的问道:“这是谁?”   护卫拱了拱手,“这人趴在墙头往里面偷看,被外面巡逻的人吓了一跳就掉下来了。”   成雅湘一听这话,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看着这衣着打扮也是个富家子弟,怎么会行事举止如此放浪?   男孩儿听见说话的声音,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慢慢明朗,一个一袭秋香色衣裙的少女,皱着眉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厌恶,而旁边一个茜色衣裙的少女则是微微歪着头,一双凤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让他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整个人尴尬的低下头去。   “你是什么人?竟然赶在国公府外偷窥?”成雅湘厉声问道。   一旁的护卫正准备开口,却听见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站直身子看去,只见成国公成永信和嘉如嫡大长公主领着人往这边走来。   一旁灰衣的小厮远远的看见坐在地上的男孩儿,立马跑了过来,带着几分哭意喊道:“我的小主子啊,您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男孩儿看见来人,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任由旁边的小厮帮他把身上的尘土拍打干净,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之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成国公冲着男孩拱了拱手,“老臣见过四皇子。”   “四皇子?”成雅湘顿时瞪大了眼睛,想想自己刚才的态度,隐隐提起了心。   “哼——”男孩儿冷哼一声,一副高傲的模样,冲成国公摆了摆手,“起来吧。”   “四皇子怎么出宫了?这般到成国公府可是有什么事情?”嘉如嫡大长公主的脸色隐隐有些不悦。   四皇子明承显缩了缩脖子,冲嘉如嫡大长公主行了个礼,“见过姑祖母。”   “皇上可知道你出宫?”   明承显瑟缩缩的摇了摇头。   嘉如嫡大长公主严厉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小厮,“四皇子偷偷溜出宫你不向皇上和贤妃禀告也就罢了,还怂恿着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是万死也难逃其罪。”   小厮的腿立马软了,跪倒在地,“奴才知错,求大长公主恕罪。”   明承显也知道事情暴露之后他肯定会受到责罚,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都是我硬逼着帮我出宫的,姑祖母要罚就罚我吧。”   嘉如嫡大长公主冷冷一笑,“你倒是个有义气的主子,你放心,你私自出宫还有爬到成国公府墙头的事情,本宫都会原原本本告诉你父皇。”   明承显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瞥了瞥嘉如嫡大长公主不悦的脸色,求情的话绕在嗓子口却是不敢说出来。   据说这位姑祖母要是真的生气的时候,连自己的父皇都得乖乖听着被批,他这根小豆芽还是别做些自不量力的事情了。   嘉如嫡大长公主偷偷瞥了一眼乖巧的站在一旁,总是听见对方是四皇子的身份也没有太大情绪外泄的华慕瑶,心里默默点了点头。   又无意间瞥见四皇子微微投向华慕瑶的视线,却是暗暗叹了口气,她想她也知道四皇子偷偷过来的目的了,看来贤妃也着急了起来啊。   “送四皇子回宫,顺便告诉贤妃,四皇子年纪也不小了,日后做事再要这么莽撞可是要不得。”   一旁的护卫冲明承显拱了拱手,在他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将人给带了回去。   “母亲——”成氏显然也意识到事情有些问题,微微有些担忧。   成国公笑了笑,拍了拍一旁脸上带着几分愁绪的华祥钰,“你放心好了,桃儿这丫头的福分大着呢。”   “多谢岳父。”华祥钰苦笑着拱了拱手。   “桃儿刚才可有跟四皇子说话?”嘉如嫡大长公主突然开口问道。   华慕瑶微微一愣,淡笑着摇了摇头,“这人衣着不凡,尤其是那两位护卫对着他也隐隐有着一种敬畏感,想着应是身份不凡。”   嘉如嫡大长公主听了她的话,频频点头,眼力不错,人也聪明。   一旁的成雅湘则是微微有些忐忑,一旁的王氏自然注意到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四皇子擅离皇宫还闯入咱们成国公府,这本就是他的不对,皇上那边也是要给出一个交代的。”   成雅湘这才算是勉强笑了笑,只是王氏没有说出来的却是,四皇子擅闯成国公府的目的,皇上一想便能得知,他可以容忍睿王和端王的做法,无非是因为他们二人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了继承大统的资格,可是四皇子却是不一样的,他是有资格的,可是却只能等着皇上的决定,绝对不能有自己的小动作。   果然不出意外,四皇子回宫之后就被皇上好好训斥了一顿,身边伺候的宫人都被清换了一遍,就连贤妃也被好好斥责了一通,勒令其在自己的宫殿里好好反省,也就是一种变异的软禁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宫外,柳贤妃的兄长,正一品的都督府左都督,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可谓不担心着急,这正是储君之争的关键时候,四皇子和贤妃却突然被皇上这般处罚,这可是让朝中大臣都起了几分心思,难不成皇上心中属意的人选是三皇子?   不管大家怎么议论,此时的华慕瑶正和成氏坐在马车上,缓缓的朝着大梁国最为威严的地方驶去。   今日一早,太后便派人传话,让成氏携着华慕瑶入宫。   “郡主和县主可算是来了,太后一直盼着呢,大早上就让老奴在这儿等着了。”   刚到宫门口下了马车,就瞧见一位内侍等在那里,旁边还停着两顶软轿。   成氏见了那个公公也是满脸的笑意,“王公公怎么亲自过来了?”   “太后一直惦记着郡主呢,若不是想着让郡主好好休息几日,怕是回京当天就召郡主入宫了。”王公公伺候华太后几十年,自然知道这位郡主有多得太后的心,态度上自然要恭敬许多。   “劳烦太后惦记,倒是我的不是了。”   “这就是昭月县主吧,果真是有郡主当年的风范啊。”王公公看见一旁的华慕瑶,心里一震,立马夸赞起来。   “王公公过赞了,这丫头惯是个懒得。”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女儿,成氏心里自然是极为高兴的,只是嘴上还是故作谦虚道。   “郡主先上轿吧,太后怕是都等得着急了。”   成氏和华慕瑶一人上了一辆软轿,四个太监抬着轿子,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朝华太后的康寿宫而去。   从宫门口到太后的康寿宫要经过御花园,而正好在御花园里游玩的妃嫔都恰巧的看见了这一幕,甚至还认出了走在一旁的康寿宫的大太监王公公。   “这轿子里是什么人啊?”   “旁边那位是不是太后身边的王公公啊?”   “我听说今早太后宣了惠容郡主和昭月县主进宫,应该就是她们了吧。”   周围的妃嫔听到这话,都不约而同的合上了嘴,这两位莫说现在的身份已经很是尊贵了,日后的前程更是不好说,可不是她们能够随意议论的。   “不过是还没有音讯的事情罢了,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年,本宫就不信她能无病无灾的活到及笄的时候。”说话间,一个纤纤玉手就猛地折断了一朵花。      ☆、洗脑进行中   “这就是小桃儿吧,果真是跟名字一样,人面桃花啊,哀家瞧着比你小时候还要漂亮。”华太后拉着华慕瑶的手,上下打量着,眼底尽是满意。   “太后可别再夸她了,这丫头最是禁不住夸,回头肯定给我闹着不想学习了。”成氏嗔视的看了华慕瑶一眼。   华太后连忙出口相助,“你逼她学那些东西做什么吧,咱们华家的女儿又用不着拿那些东西去求什么好名声,争什么好姻缘,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成氏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我也不想逼她,可是她若是一点儿东西都不会,先不说名声不好听,单就是日后她的身份也容不得她一无所长啊。”   “苦了这丫头了。”华太后感叹道。   “启禀太后,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珍月公主在门外求见。”   华太后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这是知道这丫头进了宫,急着过来瞧瞧呢。”   成氏闻言,但笑不语。   “让她们进来吧。”   “瞧瞧还是你们的面子大啊,哀家这老婆子可是好久没瞧见贵妃的笑脸了。”华太后看着宁贵妃眉目上扬的模样,不由打趣道。   宁贵妃故作委屈道:“母后可真是冤枉臣妾了,臣妾倒是巴不得日日陪着母后呢,还不是母后嫌弃臣妾扰了您的清净啊。”   一旁的董皇后听见这番对话,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没有消退,仿佛是见惯了的模样,只是走到成氏面前,拉着手攀谈了起来。   “华大人果真是个会疼人的,惠容这模样和离京的时候差不了多少,本宫却已经都见了白发了。”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皇上向来敬重娘娘,婉晴公主又是极为贴心,听说现在又有了身孕,若这胎是女儿,可就儿女双全了啊。”   董皇后一听这话,心里果真舒坦了许多,是啊,她膝下仅有婉晴这么一个女儿,只希望她能够一辈子幸福快乐,这也就够了。   “这就是桃儿吧,常听舅母和姑母谈起,果真是个水灵的丫头,”董皇后将手腕上的镯子直接褪下来带到了华慕瑶的手上,“这种东西还是这些年轻人带着好看。”   华慕瑶在入宫之前已经被成氏嘱咐好了,这一趟是免不了要收些礼物的,只是福了福身,柔声道:“谢皇后娘娘。”   “都是自家人,桃儿叫舅母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董皇后倒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华慕瑶暗暗看了成氏一眼,微微垂下了头,故作几分娇羞道:“舅母——”   董皇后这边是满脸笑意,一旁的宁贵妃可就不乐意了,“皇后姐姐这可是跟我抢人呢,我这一声姨母盼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听得见,倒是你就先听上舅母了。”   说完又让身边的宫女把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桃儿乖乖喊声姨母。”   华慕瑶感觉自己满头黑线,皇宫里是这个样子的吗?为什么每次娘亲提到宫里都是脸黑黑臭臭的?   “姨母——”   宁贵妃将桃儿拦在怀里,笑着道:“容儿啊,你这丫头怎么教得这般可人儿,我都想把人接到宫里养着了。”   成氏脸色一凛,脸上却还是带着几分笑意道:“我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一个贴心的女儿,姐姐已经有了珍月公主,要是再跟我抢,我可是不依。”   宁贵妃闻言,脸上的笑意消退了几分,瞪了成氏一眼,“亏得小时候待你那么好,竟是让女儿陪我几天都不肯。”   “母妃这是不喜欢珍月了不成,我就知道昭月妹妹一回来啊,母妃心里就没有女儿的位置了。”珍月公主故作委屈道。   华太后连忙将人揽在身边,“咱们珍月这么可人儿,你母妃不要你皇祖母要你,日后你就跟着皇祖母。”   宁贵妃微微勾了勾嘴角,点了珍月公主的眉间一下,“我何时不疼你了,你妹妹不过才回京罢了,都这么大了,竟是知道跟妹妹在这里争风吃醋。”   “皇上驾到——”   几个人刚准备坐下来,就听见外面宫人的传叫,连忙起身行礼。   “哀家这寿康宫可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今天还真是托了小桃儿呢。”华太后看见连朝服都没有脱下的皇上,打趣道。   皇上笑了笑,扶着太后坐了下来,让其他的人起身。   “母后这话当真是让儿臣感到羞愧啊,以后儿臣肯定多陪陪母后。”   华太后心里虽然是乐意得很,可是嘴上却说道:“皇上国事繁忙,哀家一个老婆子又没什么事,哪里能误了正事呢。”   “什么事也没有母后重要,再说现在国泰民安,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皇上说完,这才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华慕瑶身上,“这就是昭月吧,舅舅时常在朕耳边说起,看起来果真是个好孩子啊。”   “哪里就有皇上说得那般好了,不过是个又懒又馋的丫头,原以为是个贴心的女儿,却是让我比那两个费的心思都多。”成氏看起来是故作谦虚,可实际上是真的希望皇上看在女儿这么多问题上,歇了那份心思,虽然她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   皇上果真有着几分不赞同,“表妹这话就不对了,女孩子就是要娇养着,费心思自然是应该的,你若是不愿意,朕倒是想替你养着呢。”   成氏一听这话,心里一震,脸上不由的露出了几分慌色。   “皇上可是别再这么说了,刚刚贵妃就说想让桃儿陪她几天,你现在又是想把她养在身边,回头小心你舅舅和姑母找你。”华太后连忙开口瞪了皇上一眼。   “哦?贵妃刚才也这么说了?”皇上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宁贵妃。   宁贵妃神色不变,“臣妾只是觉得桃儿这般贴心可爱,一时之间有了这个想法罢了。”   “如此最好,”皇上闻言,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珍月的年纪也不小了,婉晴和云依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就出嫁了,你不妨也看看哪家的儿郎好,替她准备准备东西。”   宁贵妃柔柔的福了福身,“臣妾明白。”   “昭月第一次进宫,珍月领着你妹妹去转转。”皇上看着珍月公主吩咐道。   珍月公主看了看一旁的宁贵妃,脸上带上几分笑意,挽上了华慕瑶的胳膊,“他们说他们的,咱们反正也听不懂,我领着你转转去。”   华慕瑶看着成氏眨了眨眼睛,得到她点头许可之后,这才对在座的人福了福身,跟着珍月公主离开。   “等下可能会碰到一些不长眼的人,你用不着去管她们。”刚走出没多远,珍月公主就嘱咐道。   华慕瑶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种话好像不该是一个公主能说的吧?   珍月公主看到她眼中的那份惊讶,笑呵呵的解释道:“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没什么能耐还故作嚣张,简直就是自己在作死。你要明白咱们的身份,体内流着的是皇族的血脉,她们本身就无法相提并论,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最后真正受罚的也只能是她们,我们又何必要忍着呢。”   “可是……可是娘亲一直都说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纵使身份再高贵,可也不能太过肆无忌惮。”华慕瑶略有些犹豫的说道。   珍月公主冷哼了一声,“我们如果不肆无忌惮一些,就要被她们给欺负到头上了。小昭月啊,你要知道,人生不过短短百年的时间,干什么非要让自己忍着度过,我们又不是嚣张不起,对她们客气那是她们的荣幸,看不顺眼她们,她们也得受着,自己过得最自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什么名声,那东西能有什么用,能吃能喝还是能让你长命百岁?”   珍月公主的一席话,完全给华慕瑶打开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成氏疼宠她,这是无可置疑的,但更多的也是在约束她的行为举止,因为成氏觉得日后若当真是要荣登那个位置,一国之母的风范是必须要有的,端庄大方这才是世家眼中正妻的首选。   成氏自己本身自然不会是这样的人,嘉如嫡大长公主教养出来的女儿,怎么着也会带着几分皇室的自傲,只是成氏却在教养自己女儿方面走上了一个误区,她总是觉得未来身份不一般所学的东西就不一样,使得华慕瑶失去了皇室子女的那份爽利。   “可是……”华慕瑶对于成氏的话,还是有着几分相信的,珍月公主的话听起来看似有几分到底,可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什么好可是的,咱们生下来就身份高贵,看什么要看那些人的脸色,我都想过了,我以后的驸马一定要能容忍我所有的小脾气,而不是我一味的去迁就他,父皇和母妃娇养我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我去伺候一个男人的,更何况他若是真的心里有我,自然会理解我包容我,男人可不就是要疼着女人嘛。”   珍月公主这番大胆的言论,当真是彻底颠覆了华慕瑶的一切认知,可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明明娘亲说过她身份高贵,为什么要去想方设法去依附男人呢,她也想像珍月公主这样能够活得顺自己的心。   “到时候我的驸马一定要我自己选,选一个最疼我宠我的,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管别人说什么干嘛。”珍月公主继续说道。   华慕瑶心底里已经有一些地方塌陷了,是啊,找一个像父母兄长那样疼爱自己的男人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做些委屈自己的事情呢,好像有些本末倒置了一般。   感觉到华慕瑶的动摇,珍月公主暗暗勾了勾嘴角,四弟,姐姐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可就得靠你自己了。      ☆、宫内见闻   “三妹怎么在这里?”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华慕瑶抬起头来,眼前的人让她的脸上不由带了几分喜色。   珍月公主看向来人,微微点了点头,“大皇兄,大皇嫂。”   欧静对珍月公主笑了笑,眼睛却在华慕瑶的身上打转,“这位就是昭月县主吧,果真是个惹人疼的,怪不得皇上如此属意呢。”   华慕瑶脸上露出了几分迷茫,明承晖的脸色却是一下子沉了下来,低声训斥道:“胡说些什么,这种话也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欧静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当着外人的面就如此训斥于她,这在她看来,无外乎是想在这位昭月县主面前落下一个好印象罢了,而越是这么想她心里就越发的不舒坦,看着华慕瑶的眼色也冷了下来。   “大皇兄和皇嫂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珍月见状心里一阵暗笑,脸上的得意都丝毫不去掩饰。   明承晖却恍若没有看见一般,微微勾了勾嘴角,“想着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母妃了,今日就入宫来看看。”   珍月公主自然知道这不过都是借口罢了,不过也不会拆穿,“我昨儿还瞧见淑母妃宣了太医呢,大皇兄正好快去瞧瞧吧。”   明承晖皱起了眉头,脸上带着几分担忧,“母妃生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晖……睿王也不必担心,有太医在,淑妃娘娘想必会没事的。”华慕瑶突然出口宽慰道。   珍月公主楞了一下,欧静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惊讶,显然都没有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插话。   华慕瑶刚说完话,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反倒是让明承晖觉得这么多年没见的小丫头愈发的可爱了。   “多谢县主关心,既然母妃身子不适,王爷,咱们还是快些过去看看吧。”欧静隐隐感觉到眼下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听说在结婚之前睿王还特意去过苏州府一趟,两个人莫不是那个时候就认识了,那事情可就真的要乱了。   华慕瑶刚想开口,一旁的珍月公主连忙说道:“既是这样,本宫也就不留着大皇兄和皇嫂多说了。”   华慕瑶将口中的话给咽了下去,略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而这一切自然被对面一直默默看着她的明承晖瞧见得一清二楚,脸上不由的勾出了一抹带着淡淡宠溺的笑容。   “也好,县主毕竟是第一次进宫,三妹可要好好照顾着。”明承晖看似随意叮嘱了一声。   “大皇兄放心,桃儿有我照顾着,你就陪着皇嫂赶紧去瞧瞧淑母妃吧。”珍月勾了勾嘴角,毫不畏惧的看着明承晖。   明承晖心头一紧,珍月如此有恃无恐,莫不是父皇在宁贵妃面前松了什么口,毕竟算起来宁贵妃才是和她关系最为亲近的,三皇弟的年龄又正合适……   想到这里,明承晖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了几分郁色,珍月公主的心情却是大好,拉着华慕瑶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珍月公主当真是被皇上宠得有些目无尊长了,王爷怎么说也是她的兄长,她竟然话也不说一句的就这么离开了。”欧静颇有几分愤愤的说道。   明承晖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冷漠不含一丝情意,“这里是皇宫,珍月再如何,她也是皇家的公主,更何况她的母妃还是荣宠不衰的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你若真是和她争吵起来,父皇自然偏向的人是她而不是你,这一点你要明白。”   欧静一听这话,心气立马就不舒坦了,自从她成为睿王妃,这么多年了,睿王就算心里对她再有意见,在府里怎么冷落她,可该有的王妃的尊敬她还是有的。   可是,自从这位昭月县主出现以后,他竟然当着下人的面就如此训斥她,完全不顾及她的身份和颜面,那个丫头果真是个孽星。   “妾身知道王爷想巴结那位昭月县主,可是您该知道,您既然已经娶了妾身,那位昭月县主就绝对不可能和您有一丝的瓜葛。更何况,妾身现在毕竟是睿王妃,您在外面丝毫不给妾身面子,丢得也是您睿王爷的脸。”   欧静说完这番话,径直就往前朝着淑妃的宫殿而去。   “你……你做什么去!”明承晖气得大喊道。   一旁的下人都低着头,秉着呼吸,主子们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尤其是这种事关皇室秘辛的大事,他们还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好。   欧静顿了顿脚步,转头道:“您不给妾身面子,妾身却不能不给您面子,自然是要去瞧瞧母妃了。”   明承晖猛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一甩衣袖,跟了上去。   “我听说几年前大皇兄去过一趟苏州府,你那个时候有没有见过他啊?”珍月公主状似无意的打探起有用的消息来。   华慕瑶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珍月公主心里不由的暗叫不妙,这先认识,可就有了一份情分在了,不过瞧着华慕瑶那懵懂的眼神,自我安慰道应该只是认识罢了吧。   “见过珍月公主。”   珍月公主刚领着华慕瑶进了御花园,迎面就走来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娇娇柔柔的冲珍月福了福身。   珍月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她,“你是?”   那女子的脸色一僵,却很快又恢复了一脸笑意,“妾身是万翠阁的贵人万氏。”   “万翠阁?贤妃的人?”珍月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位万贵人脸上立马出现了几分尴尬,“妾身确是贤妃娘娘宫里的。”   “怎么?贤妃被禁了足就派你出来打听消息吗?”珍月公主丝毫不顾念对方毕竟是自己父皇的妃子,言辞之间就仿佛是对待身边的宫人一样。   万贵人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尴尬了,甚至已经有了隐隐压抑的愤怒,“珍月公主慎言。”   珍月公主冷冷一笑,挑了挑眉,“慎言什么,你是想向父皇去告状吗,你觉得父皇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处罚我吗?回去告诉贤妃,既然被禁了足,就乖乖的待在自己宫里,别总想着伸手自己宫外的事情,她还没那个资格。”   一旁的华慕瑶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珍月公主也不想一下子把华慕瑶给吓住,有些东西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本宫和昭月县主随意走走,万贵人也随意吧。”   “万贵人毕竟是皇上的妃子,公主是不是说得话太过重了些?”华慕瑶小声的说道。   珍月公主扬了扬眉,一副得意的神情,“不过是一个贵人,父皇又不见得有多宠爱她,莫不是还想在我面前摆什么长辈的样子?你放心就好了,我做事向来有分寸,对于父皇正宠爱的人,哪怕位份再低,我都懒得跟她们计较,不仅是因为知道她们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而且我也不愿意因为这点儿小事消磨掉父皇对我的宠爱。”   华慕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欺软怕硬呢?   珍月公主和华慕瑶在御花园里赏花,不少人瞧见了万贵人自取其辱的场面,也没有人有胆子上前打扰。谁不知道这位珍月公主,在宫里除了太后、皇上、皇后和贵妃娘娘之外,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珍月,你给我出来!”   珍月公主听见这个声音,眉毛不由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果真是耐不住性子。”   “公主——”华慕瑶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珍月公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这宫里只要有父皇给我撑腰,谁都奈何不了我。”   珍月公主转身看着一个七岁一身红衣的女孩儿,手拿着鞭子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小长樱,你这是干什么?”   来人正是贤妃所出的七公主,四皇子一母同胞的妹妹长樱公主。   长樱公主将手中的鞭子一甩,愤怒的看着珍月公主,“就是你在背后说我母妃?”   “哟,我还以为万贵人会向父皇告状呢,没想到就告诉了你这么一个小丫头,怎么着?你是想对你三姐我动手吗?”珍月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中尽是嘲讽。   长樱公主也是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虽说比不上婉晴公主身份高贵,比不上珍月公主懂得讨皇上喜欢,可单从身份上看,也是除了这两位的头一份了,哪里能受得了这份气,直接一鞭子就挥了过去。   在珍月公主身边的宫人一见,连忙跑到前面,替珍月公主挡住了这一鞭。   没想到她竟然敢真的对自己动手,珍月公主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长樱,你想做什么?”   长樱公主一鞭子挥下来,心里也有了几分悔意,可是听着珍月公主的话,一根筋又上来了,扬了扬脖子,“谁让你说我母妃的!”   “好好,我倒要看看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今天我这做姐姐的就教教你什么事是你能做的,什么事是你碰也不能碰的。”珍月公主眼色一沉道。   眼瞧着珍月公主要发怒了,长樱公主身边的人也急忙围上前来。   长樱公主心里已经有些害怕了,可还是硬着头道:“皇姐可别逼我,我这鞭子可是不长眼睛的。”   “那你有本事就冲着本宫甩啊!”   看着珍月公主嘴角的那丝冷笑,长樱公主终于一怒之下再次将鞭子甩了出去。   “给本宫把她拿下,教给父皇,本宫倒要看看贤妃娘娘就是这么教养她的。”珍月公主一声令下,周围的宫人即便心里有些胆怯,却也只能慢悠悠的走上前去。   “我看谁敢!”长樱公主鞭子一甩,小脸上尽是冷意。   “你就看看本宫敢不敢,都给我上!”   长樱公主的鞭子四处乱甩,不让人进她的身,宫人们毕竟心里也有些畏惧,一直在外围打转,这让长樱公主发现后,举止不由多了几分嚣张,鞭子更是甩得唰唰作响。   “啊——”   “小姐——”   “县主——”   几声尖叫突然响起。      ☆、受伤   长樱跪在那里,战战兢兢的抬头看着上面满脸怒火的皇上。   “刘太医,桃儿怎么样?”华太后担忧的问道。   “启禀太后,县主手上的伤口有些深,有可能会留下伤疤,不过微臣一定会尽力而为。”刘太医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极得上面几位宠爱的昭月县主,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整个人也都是一直提心吊胆的。   “我可怜的桃儿,第一次进宫怎么就遇见这种事情,都怪珍月没有把她照顾好,我等下该怎么见容儿啊?”一旁的宁贵妃满脸担忧和心疼。   皇上听见这番话,脸色果真愈发阴沉,狠狠瞪了下面跪着的长樱公主,“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在御花园随意和人动鞭子的?”   长樱公主吓得身子一震,带着几分哭意道:“是……是三皇姐,三皇姐说我母妃的坏话,我,我才忍不住甩鞭子的。”   一旁的珍月公主连忙走到前面,一脸严肃的说道:“父皇明鉴,儿臣只不过是在御花园遇见了万翠阁的万贵人,万贵人在后宫向来是个透明人一样的,这一次竟然主动来跟儿臣说话,儿臣担心她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不过是好心提点了几句,谁知道七皇妹不知听信了什么话,竟然怒气冲冲的拿着鞭子就来找儿臣了,若非儿臣身边的宫女以身护住,恐怕儿臣的脸现在也跟表妹的手一个下场了。”   “什么?长樱竟然对你甩了鞭子?”一旁的宁贵妃一脸的担忧,将人拉过来上下仔细检查,“可是有什么地方受了伤?”   珍月公主连忙拉住宁贵妃的手,笑着安慰道:“母妃放心,儿臣身边的宫女替儿臣挡下了那一鞭,母妃等下可要好好赏赏她。”   宁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该赏,这般忠心护主自然该赏。”   “长樱,你平素里拿着鞭子在宫里行走也就算了,这次你不仅敢对自己的皇姐动手,甚至还打伤了桃儿,哀家看着贤妃果真是对你太疏于管教了,她若是没这个精力,哀家就指派个教养嬷嬷过去。”华太后冷声道。   而此时听闻了这件事后,顾不得自己还在禁足的柳贤妃刚刚好赶到门口,听见了华太后的这番话,慌忙进来跪下请罪。   “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日后一定好好教导长樱,太后要怎么处罚臣妾都认错,长樱她年纪还小,求求太后宽恕她这一次吧。”   “母妃——”长樱公主第一次看见素来端庄的母妃这么不顾形象,心里的那份愧疚越来越深,眼泪都忍不住掉了下来。   柳贤妃看着自己教养长大的女儿,金枝玉叶的公主,却因为一个外人受到这么多的谴责,都是她这个做母妃的没本事,先是让儿子受了皇上的责罚,现在又让女儿沦落到这种地步,该死的,总有一天,她会让今天自己受到的一切从那些人的身上讨回来。   皇上看着柳贤妃,毕竟是曾经宠爱过的女人,从潜邸时就陪在自己的身边,而且犯错的也是自己的女儿,虽然谈不上特别的疼爱,也是有过一些慈父般关怀过的。   “贤妃教导不力,降为贤昭仪,长樱公主即日起搬到延禧宫,由德妃教导。”   长樱公主惊讶的看着皇上,满脸的不可置信,柳贤妃的身子则是一下子瘫软了下去,哭着哀求道:“皇上要怎么处罚臣妾,臣妾都绝无怨言,只是恳求皇上不要让长樱离开臣妾,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臣妾求求皇上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去德妃那里,我要母妃,我要跟母妃在一起。”长樱公主拉着贤妃的手,不住的摇头,眼底尽是恐慌和无助。   “妹妹放心,德妃最是会教养孩子,欣语不是就让她教养得很好嘛,更何况日后有着姐妹陪伴,想必长樱的性子也能安稳下来。”皇后在一旁宽慰道。   “好了,受伤的是昭月,她都没喊一声呢,你们母女俩在这儿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皇上既然已经都下了旨意,贤昭仪就领着长樱赶紧回去准备准备,等下就将人送到德妃那里吧。”华太后脸色不悦的开口道。   太后都发了话,皇上的脸色也沉下来了几分,贤昭仪也不敢再说什么,拉着长樱跪安了。   “桃儿乖,还有没有哪里疼?”成氏坐在床边,一脸心疼的看着左手被包了一圈又一圈的华慕瑶。   华慕瑶摇了摇头,笑着安慰道:“娘,我没事的。”   成氏看着女儿这么贴心懂事,都不知道是该苦还是该笑了,“你说说你看见她们闹起来就不知道往一边躲一躲啊,那长樱公主也实在是太嚣张了,你放心好了,这口气娘亲肯定会给你讨过来。”   “娘,我真的没事,长樱公主也不是故意的。”   成氏脸色一沉,“她敢是故意的!你好好养伤,就算她是公主,你也是皇上御封的县主呢,比她也低不了多少,若是皇上和太后不肯为你做主,娘亲等下就回去跟你外祖母说,无论如何也要为你讨个说法。”   一旁的李嬷嬷小声说道:“郡主,刚才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将贤妃贬为贤昭仪,将长樱公主交由德妃娘娘暂时抚养。”   成氏脸上的愠色少了几分,只是看见床边缠着纱布的华慕瑶的手,还是感到些许的愤怒,但是她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贤昭仪背后依靠的毕竟是都督府,皇上也不可能随意的一下子将人贬到底。   “妹妹也不要太担心了,刘太医也说了桃儿手上也未必会留下疤痕的,就算真的去不掉,桃儿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宁贵妃走进来宽慰道。   成氏从床边站起来,脸色凝重的看着她,“贵妃娘娘,我真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想怎么算计人我不管,我也知道在后宫要想活下来就必须学着去算计,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到了桃儿身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不会允许她就这么白白受伤的。”   宁贵妃脸上露出几分疑惑,“妹妹这是什么话,我如何算计桃儿了?”   成氏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咱们姐妹一场,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明白,免得你我都不好看,可是这次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既然这样,我也不妨把话撂在这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桃儿和三皇子的,就算是皇上亲自下旨,你别忘了母亲那儿还有外祖父赐下的铁卷丹书,我就算是在门口跪上几天,也是要求来抗旨的。”   宁贵妃的脸色果真是再也装不下去了,轻叹了口气,“容儿,你这又是何必呢,咱们是嫡亲的姐妹,比起其他人来,景儿和桃儿不是更合适嘛,这样对你我都是最好的,若不然等到其他人上位,你觉得成国公府和华府还能保持住现在的荣耀吗?”   “我不是你,华府和成国公府的人也不是你,我们都不会为了这所谓的荣华富贵拿一个孩子去换,桃儿的幸福和快乐才是最重要的。”成氏义正言辞道。   宁贵妃闻言,勾了勾嘴角,“也就是说,如果桃儿一心想要嫁给景儿,你就不会阻止了对不对?”   成氏猛地拉下脸来,“你休想这么做,我是不会让桃儿和三皇子见面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宁贵妃笑得很温婉,“妹妹这话未免说得有些太早了,事情究竟如何,不到最后谁都不会清楚。”   成氏带着一堆皇上,太后,皇后赏赐下来的伤药,首饰,布匹回到了华府。   只是当华府的人看到华慕瑶受伤的左手的时候,脸色都是不约而同的沉了下来,等了解完事情的起因经过,知道皇上已经做出了处罚,即便心里有再多不满,也只能自己往心里咽了。   到了晚上,华祥钰和成氏两个人做完了夜间夫妻运动之后。   成氏依偎在华祥钰的怀中,谈论起白天和宁贵妃的那番对话,“我当真是看不清她了,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狠毒,为了目的不折手段,我真的真的不敢相信她就是当年那个照顾我疼爱我的姐姐了。”   华祥钰叹了口气,眉头微微蹙起,“我前些日子也听父亲说起过,宁贵妃最近几年行事确实是愈发激进了,或许是觉得睿王和端王已经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性,唯一有希望的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了,可是前两天四皇子又被皇上斥责,而今天贤……贤昭仪和长樱公主又惹了圣怒,可偏偏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总是和桃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明日怕是朝上又要吵闹一番了。”   “我是想过了,先前睿王的事情,就让我提心吊胆了好长时间,前些天四皇子偷偷出现在成国公府的时候,我的心里又是一震,今天又出现了这档子事,我是绝对不能让桃儿和三皇子,和这些皇子们再有什么接触,我宁愿她喜欢上一个普通平凡的人,哪怕冒着违抗圣旨的可能,我都会帮她。”成氏低低的说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智通大师不是说过一切随着桃儿的心走就行了,你不要再想太多了。”华祥钰安慰道。   而今晚,无法入睡的不只是这两个人,不远处的院子里,华慕瑶也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脑子里想着在皇宫中珍月公主说得那番话,也许她说的对,为什么要这么压抑自己,为什么要为了日后还不知道在哪里的人活着呢?   她出身高贵,又有父母兄长的疼宠,这样的情况下,自然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或许她该试着这么做一做,至少现在的她不会是带着一只受伤的手回来。   就在华慕瑶脑子里做着天人交战的时候,突然听见窗边响了一声,坐起身子,警惕的看了过去,竟然看见一个男人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   原本要大声惊呼的声音,却在看清那人的容貌后,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你怎么来了?      ☆、夜探香闺   明承晖如同在自己家一样,很随意的走到华慕瑶的身边,眼中带着几分疼惜的看着她被包裹的手,“听说你在宫里受伤了?”   华慕瑶瞥了一眼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左手,脸上莫名的露出几分尴尬,似乎有点儿不想让他看见,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没事儿,太医都已经看过了,抹点药就好了。”   明承晖往前走了两步,神色幽幽道:“我听说有可能会留疤。”   华慕瑶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有些不自在,哪个女孩儿不爱美,尤其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各种漂亮的人和物件儿。   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都恨不得去跟那个长樱公主拼命,可是,人家毕竟是公主,皇上又已经做出了处罚,她就只能这么认下来了,可心里却是一直都不舒服,被明承晖这么一说,眼眶都微微有些泛红了。   明承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句话,竟然会把人给弄哭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你……你别哭啊,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药膏,祛疤效果最好了,等你的伤好之后,抹上这个,绝对不会留一点儿疤痕的。”   华慕瑶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抽抽噎噎道:“太医都说了,十有八九是要留疤的。”   “你放心好了,我这药膏绝对管用,是……总之,它要是不管用,我大不了在自己手上也拉上一刀。”明承晖看着她的眼泪,一着急是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华慕瑶噗呲笑了出来,瞪了他一眼,“你手上拉一刀我的手就能好了吗?还是堂堂睿王呢,怎么说得话那么傻呢?”   明承晖看见她破涕为笑,这才算松了口气,“我这不是想着你嫌弃这疤难看,那到时候我也有一道,有了人陪你,你总该好受些了吧。”   华慕瑶低下头,不知为什么感觉到自己有一刹那的心跳加速,小声嘟囔道:“我再也不进宫了。”   明承晖听见这话,脸色一沉,眼中快速的闪过一道厉光,转而笑着安慰道:“长樱这些年是越发不懂规矩了,你放心好了,不会让你白白受伤的。”   华慕瑶带着几分疑惑歪着脑袋看着他,“皇上都已经下旨处罚了贤妃和长樱公主,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啊?”   明承晖勾了勾嘴角,“你就放心好了,没有人能够欺负你,没有人能够让你受了伤却不付出代价。”   华慕瑶耳边仿佛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就连素来疼爱她的父母兄长,知道这件事,知道皇上已经下过旨意之后,看到她的乖巧懂事之后,都选择了沉默,从来没有人想过她这么一个最喜欢漂亮东西的人,会因为这无法消除的一个伤疤有多难过。   “你……皇上都已经下过旨意了,贤……贤昭仪膝下毕竟还有四皇子,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啊?”   明承晖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往前倾了倾身子,低沉的问道:“小桃儿,你是在担心我吗?”   华慕瑶都能够感觉到喷在自己脸上的一股热气,脸上不由的生出了几分红晕,立马往后撤了撤身子,“你乱说些什么,你,时间不早了,睿王爷还是赶紧回去吧。”   明承晖脸上的笑意不由的加深了几分,“之前在苏州府的时候,桃儿可是一直喊我晖哥哥的,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好多年没听见桃儿这么叫我了。”   “你……娘说了,君臣有别,你是皇子,我不能这么叫你。”华慕瑶嘴硬道。   明承晖眼神幽暗,“几年没见,桃儿竟然跟我如此生疏,亏得我还一直念着桃儿,每年都想着给你送礼物,”眼睛无意间瞥到一旁的一个小窝,那里面那团东西似乎有些眼熟,“那年见到西域进宫的樊猫,我就想着你喜欢,特意去向母后讨了过来,千里迢迢的给你送往广宁,桃儿竟是一点儿也不记得我的好了。”   华慕瑶脸上出现了几分愧色,想想看这些年来,的确是每年他都有礼物送过来,而自己却从来没有回过一次,低着脑袋,小声说道:“晖哥哥。”   明承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喜色,当年的那团可爱的小女孩已经身量抽条,有了几分亭亭玉立的姿色,唯独这软软嫩嫩的声音,一如以往的挠的他的心里痒痒的。   如愿以偿听到了这个称呼,手里的药膏也已经送到了,明承晖今晚上过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你好好休息,别忘了抹药膏,我先走了。”   华慕瑶鼓了股嘴,一直没有抬头,等了片刻,没有再听到有说话声,慢慢的抬起头,才发现屋子里早就没有了人,就连窗户都已经被关上了,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等看到桌子上那个留下来的药膏,脸上竟然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笑意。   成氏果真说到做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硬是以养伤的名义,将华慕瑶拘在院子里,推掉了所有的请帖,甚至于连珍月公主要过府探望都给推拒了,就是不想有任何和三皇子又接触的可能性。   成氏这般过于紧张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嘉如嫡大长公主的不满,特意将人召入大长公主府,还反复叮咛,一定要带上华慕瑶。   嘉如嫡大长公主在成氏心中的积威很深,成氏心里纵然再不愿意,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只好带着华慕瑶前往大长公主府。   “湘儿,你先带着桃儿出去转转,我和你姑母有些事情要说。”   成雅湘冲华慕瑶笑了笑,华慕瑶福了福身,乖乖的跟着她出去。   等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嘉如嫡大长公主将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放到桌子上,让成氏的身子不由的一震。   “你是想做什么,拦着不让桃儿见人是什么意思?”嘉如嫡大长公主厉声问道。   成氏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着她,“我只是不想让桃儿成为那些皇子,成为后宫那些人争抢得筹码。”   嘉如嫡大长公主看着下面小女儿坚持的脸色,微微叹了口气,“你姐姐前两天给我捎话,说是你因为在宫中的时候珍月没有照顾好桃儿,恼了她了,硬是连珍月特意出宫拜访都闭门不见?”   说到这件事,成氏心里就来气,“姐姐?她现在何曾拿我当妹妹看过,那后宫果真是个大染坊,她竟然是为了目的连我的桃儿都能设计,我哪里还敢认这么一个人当姐姐,怕是不知道她很么时候就把我的桃儿给卖了。”   “胡说!”嘉如嫡大长公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色凝重道,“我虽然当初不同意宁儿入宫,也只是因为当时皇上已经娶了董氏,本宫的女儿又怎能为人妾室,哪怕是皇上的贵妃,也终究不是正妻。可宁儿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她的为人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成氏苦笑道:“自从姐姐嫁给皇上之后,母亲又见过她几面?母亲也是从小在后宫长大的,后宫是个什么样的情况,难道母亲不清楚?姐姐能这么多年恩宠不断,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皇上顾念母亲的颜面,顾及当年青梅竹马的感情?”   嘉如嫡大长公主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这里面有多少的弯弯道道,她哪里能不知道,只是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把一切往坏处想,宁愿自欺欺人一番,可是没想到到了最后,两个孩子还是要因为所谓的权势而反目成仇吗?   “容儿,你也要体谅宁儿的苦衷。”   成氏脸上露出几分苦涩,幽幽道:“母亲让我体谅她的苦衷,谁又能体谅我呢?就因为那所谓的命格之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桃儿身上,这么多年我费了多少心思才能护得她周全,母亲又何曾想过我的难?”   同样是嫡亲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帮哪一方就是要舍弃另外一方,她都于心不忍,嘉如嫡大长公主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好几分。   华慕瑶自然是不知道成氏竟然会因为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敢和嘉如嫡大长公主顶撞,此时的她正惊讶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珍月公主。   带着几分疑惑的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成雅湘,成雅湘冲她讨好的笑了笑,“珍月一直想见见你,可是姑母一直拦着,昨儿听说祖母邀请你过来,特意让我把你带过来。”   珍月公主拉着华慕瑶的手,仔细的看着,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一点儿疤都没有留啊,都是那个刘太医,说得那么严重,把我都给后悔死了。”   华慕瑶看着自己光洁如初的左手,想到那个真的很好用的药膏,脸上不由的露出了几分尴尬,“不过是点小伤,刘太医也是太过担心了。”   “那天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和长樱争执,也就不会误伤到你,这些天我一直心里过意不去,姨母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珍月公主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会,公主不要想太多了。”   珍月公主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还说没生气,你都不喊我表姐了,叫什么公主啊?”   华慕瑶微微垂下脑袋,低声叫道:“表姐。”   珍月公主这才高兴的挽上她的手,特别兴奋的说道:“我好不容易才能出宫一趟,前几天我听三弟说了一个特别好的地方,趁这个机会,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华慕瑶慌忙摇头,“不行不行,娘不让我随意出门的。”   “哎哟,有我们在,你怕什么啊,不会出什么事的,走了走了。”珍月公主不由分说的拉着华慕瑶就往长公主府的后门走去,一旁的成雅湘只是淡淡的笑着,跟上了她们的脚步。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回头肯定会被批评的,只是她毕竟身份上只是一个庶女,就算是在嫡母身边教养,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份,珍月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她又怎么敢不听她的话呢。   三个人从后门出来,就瞧见不远处听着的一辆马车,珍月公主拉着人,上了马车后,掀开车帘,催促道:“快些走,就带我们去你说的那个好地方。”   “三姐也太心急了吧。”车外坐在马夫位置的一个灰衣男子突然抱怨道。   “三姐?”华慕瑶陡然瞪大了双眼。      ☆、厌恶   珍月公主笑着解释道:“景儿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我特意让他过来领着咱们过去的。”   华慕瑶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成氏三番四次叮嘱她,断不能和这些皇家子弟再有什么来往,她跟着珍月公主偷偷溜出来已经是大不对了,这若是再和三皇子见了面,回头肯定是又惹得不快了。   “……要不然我还是不去了吧,娘亲等会儿怕是该找我了。”   珍月连忙拉住她,“不行不行,你刚才都答应我了,表姑那边我到时候替你解释,现在你可是不能下去。四弟,赶紧走!”   “……三姐,你又把人给硬拉了过来?”车帘外传来一个带着几分不满的声音。   珍月公主气得瞪大眼睛,伸手掀开了车帘,扭着车外那人的耳朵,恶狠狠地问道:“什么叫又?听起来我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我就是让桃儿出去散散心,手上的伤都好了,姨母还一直把她困在家里不见人。”   “你年纪不大,管得事情倒是不少,姨母这么做自然有她的想法,哪里用得着你来教训。”明承景回过头来,脸上流露出几分不满。   这不是华慕瑶第一次见到明承景的模样,却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真人。   华慕瑶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属于她和宁贵妃的秘密。   其实,每年她生日的时候,宁贵妃从京城送来的礼物中都夹杂着一份明承景的肖像画,从她到广宁开始,整整六年的时间,可以说华慕瑶见证了明承景从一个懵懂的孩童到睿智的少年的转变。   他比画像中的还要显得俊朗几分,眉眼不似普通男儿那般的英气,应该是随了宁贵妃,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阴柔,或许就是为了刻意掩饰这股女儿之气,他故意板着一张脸,装得老成,而这一切都让了解他幼年时被宁贵妃捉弄穿女装经历的华慕瑶忍俊不禁。   然而,这的的确确是明承景第一次见到华慕瑶,听到再多的言论,也不及亲眼看见的这一瞬间。   当年成氏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而华慕瑶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容貌集合了成氏和华祥钰所有的优点,再加上这些年先生的悉心教导,年岁虽然不大,却已经有了几分风姿。   可是明承晖确实露出了几分的厌恶,“别人既是不愿意,三姐又何必强求呢,她的身份那般尊贵,可不是咱们能比得上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别说是姨母了,就是父皇也饶不了你。”   珍月公主一听这话,脸色立马拉了下来,看了看一旁华慕瑶几分不解和讨厌,她就知道要坏事,连忙训斥道:“你胡说些什么,是哪个奴才跟你说的这些话?”   珍月公主妄想把这一切都推到奴才身上,可是明承景却一点儿都没领会她的苦心,“哪里还用得着别人说,这不是整个大梁国都有目共睹的事情嘛,三哥为什么被父皇训斥了一顿,长樱为什么让德妃养着,贤妃娘娘为什么会变成贤昭仪?这一件一件的事情,大家都有眼睛,都看得清楚。”   “一派胡言!”珍月公主越听脸色越黑,尤其是看见华慕瑶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明明是他们自己犯了错,父皇处罚他们自然是应该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父皇昏庸无道的举措了?”   明承景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反正有这种想法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你随便找个人问问,现下谁不知道咱们大梁国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昭月县主,就算是得罪了皇子公主,宗亲贵族,也绝对不能得罪昭月县主。”   “公主,我……我……娘亲该找我了,我先回去了。”华慕瑶说着,头也不抬就下了马车,快步朝着大长公主府的后门走去。   成雅湘见状,连忙说道:“公主放心,我先去陪着桃儿。”   说完,也急忙下来追了过去。   “明承景!你到底想做什么?”珍月公主异常恼怒的看着他。   明承景神色不变,“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对,是实话实说,你既然知道自己说得都是大实话,既然知道华慕瑶在父皇眼中非同一般,你为什么还要说那番话,你难道不知道母妃和我为了你,我们做了多少吗?”珍月公主忍不住质问道,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她放下自己公主的身份,去想尽办法的迎合华慕瑶,都是为了谁啊!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登上那个位置,一切都是你们自以为是的想法罢了。”明承景神色淡淡的说道。   珍月公主气急反笑,“好好好,真好,这可是你说的,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管你的事情,你好自为之吧。”   珍月公主说完这番话,也起身下了马车,她实在是不想再跟明承景待在一块儿,迟早是会被他给气死。   华慕瑶一下来就直接奔着大厅过去了,等进去之后看见嘉如嫡大长公主和成氏还在说着话,脸上不由的露出了几分尴尬。   “桃儿怎么了?”成氏看着神色略有些慌张的女儿,担忧的问道。   华慕瑶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难不成说珍月公主故意把她带出府外和三皇子见面?还是说三皇子对她明褒暗贬,冷嘲热讽?   “桃儿慢着些,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正在这个时候,成雅湘从外面追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两个的慌什么?”嘉如嫡大长公主不悦道。   成雅湘连忙解释道:“刚刚在院子里碰见了珍月公主,桃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急着就往回跑。”   嘉如嫡大长公主狠狠的瞪了成氏一眼,她觉得都是成氏没事找事,成天给华慕瑶灌输一些不能和那些皇子公主多接触的思想,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就连成氏也觉得是自己给她带去了太大的压力,一时之间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看着华慕瑶的神情充满了歉意。   华慕瑶接触到这个眼神,立马低下了头,成雅湘说了谎话,可是她也不敢把真话说出来,就更不敢去看成氏的眼睛了。   “我知道了,是我想偏了,往后我不会在阻止她去见任何人了。”   嘉如嫡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容儿,你要知道你不可能一辈子护着桃儿的,她总要学会长大,既然她是这般的命,这种事情也是她早晚要接触到的,你过度的保护到最后只能害了他。我知道宁儿的想法,可是我也知道三皇子根本就不是那块料,我是不会逼着你、逼着桃儿做什么的。”   成氏知道这已经是她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女儿一般亲,外孙子和外孙女她都疼啊。   “母亲放心,我知道,不管怎么样,她也是我的姐姐,我可以不去理会她,却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出事的。”成氏也保证道。   “既是这样,过几天我打算在府里举办个芍药宴,借这个机会让桃儿也出来露露面,回来这么久了,这满京城里怕是还没有几个人见过她呢。”嘉如嫡大长公主顺势说道。   成氏闻言,显得有些犹豫,她虽然久未回京,可是也知道这芍药宴不是一般的宴会,她就算想让桃儿在京城露露脸,也只是想挑选一两个比较简单普通一些的罢了,可是母亲毕竟已经做出了让步,她若是再拒绝,倒是显得有些过分了。   “……好。”   回到华府,成氏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不停的走来走去。   “娘……”华慕瑶小心翼翼的喊道。   成氏回头看到她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是让这小丫头害怕了,冲她招了招手,华慕瑶忐忑不安的走了过去。   成氏将她半搂在怀里,“娘吓着你了?”   华慕瑶连连摇头。   成氏叹了口气,“娘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可娘实在是害怕,害怕保护不了你啊。你若是生在普通百姓家,恐怕他们早就动起手来了。可是即便有华府和大长公主府在,娘亲还是怕啊,有的时候人性的贪婪实在是太恐怖了。桃儿,你答应娘亲,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华慕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着成氏笑着道:“娘,你放心,我肯定会活得好好的。”      ☆、芍药宴   芍药宴前一天晚上,华慕瑶刚刚躺下,就听见有人敲窗户,心猛然的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谁?”   片刻后窗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我。”   华慕瑶这才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过去打开窗户,为了不让外面的丫鬟听见,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明承晖从窗户里跃进来,冲她笑了笑,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白天里刚得了个好东西,想着你可能喜欢,就给你送过来了。”   华慕瑶一点儿都没有客气的接了过来,打开之后发现里面竟然放着的是一个南洋的望远镜。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   “白天里在兵部有人拿了这东西过来,你瞧着可喜欢?”明承晖带着几分期待的问道。   华慕瑶略有些无聊的把玩着手里的东西,“这是从南洋传过来的,我当初在广宁的时候就有见过。”   明承晖脸上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特别喜欢呢。”   华慕瑶看见他沮丧的模样,不由的轻笑了出来,“晖哥哥有心了,这东西就算是在广宁也不是随处可见的,我虽然看见过,可是我并没有玩儿过,这次可是要多谢晖哥哥了。”   明承晖一听这话,脸色才好了几分,“你高兴就好。”   眼神无意间瞥见一旁准备好的新的衣裙,明承晖不经意的问道:“你明天是要出门吗?”   华慕瑶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那身新做好的衣衫,“明天不是外祖母举办的芍药宴嘛,娘亲打算带我过去看看,顺便也认识一下京城里的贵女们。”   明承晖的心陡然的提了起来,芍药宴可不是一般的宴会,那可是变相的相亲大会啊,嘉如嫡大长公主让她出席绝对是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是无意让她成为皇家的媳妇儿,想借着这个机会另寻合适之人?   嘉如嫡大长公主毕竟是皇上的嫡亲姑母,先皇甚为疼爱的幼妹,又和身为宗人令的廉亲王有着姻亲的关系,有的时候皇上也得让她三分,若她当真是有了这个想法,华慕瑶也未必能顺利的嫁入皇家。   只是,智圆大师当年那番关于命格的言论,可是有哪家敢和皇家抢人?若当真是以势压人,逼着对方娶了,这怕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这一点想必她也该知道。   那这番芍药宴上究竟是要做什么?他可不相信只是单纯的想让华慕瑶认识一些京城贵女,毕竟她的身份特殊,那些所谓的贵女,要么是羡慕嫉妒恨,要么就是费尽心思的想巴结她,哪里会有什么好事。   “你……明天我也会过去。”明承晖沉吟道。   华慕瑶惊讶的看着他,“你不是都大婚了嘛,我听说芍药宴请得都是未婚的公子贵女啊?”   明承晖听见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是不想让那个莱阳伯府的女人成为自己的王妃,可是谁让他们年纪相差太过悬殊,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见得要放手。   “怎么?你不想让我去吗?”   华慕瑶连连摇头,可是脸上又露出几分疑惑,“那你去做什么啊?你一个王爷,去了之后大家肯定都放不开了。”   明承晖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柔情,“你毕竟是头一次在京城参加这种宴会,我担心你不适应,万一再受了什么委屈。”   华慕瑶脸色猛地红了起来,略显尴尬道:“那是我外祖母举办的宴会,我能受什么委屈。”   “京城里的人心眼儿都多,尤其是你的身份又特殊,虽然稍微有点儿脑子的都不敢去找你的麻烦,可就怕那些莽撞的被人当枪使的人,凡事还是小心点儿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承晖仍旧是不放心的叮嘱道。   “……我知道了。”华慕瑶低低应道。   明承晖看着她露出的那抹白嫩的颈部,心里痒痒的,好不容易按捺住心底的那抹冲动,将头瞥向一边,“你……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   华慕瑶看着来去一阵风的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几分不舍的感觉,连忙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这种想法扔出去。   自己一直拿他当哥哥的,再说了他已经有了正妃,她的身份……总而言之,这种不切实际的荒谬想法坚决不能有。   可是一旦有了某种想法,哪会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一晚上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了,才堪堪入睡。   “小姐怎么了?可是昨晚没休息好,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之卉看着眼底都微微有了黑眼圈的华慕瑶,担忧的问道。   华慕瑶抬头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难看的脸色,立马捂着脸道:“好难看啊,我今天不要出门了!”   严嬷嬷刚走进屋,恰好听见这句话,“怎么了?什么好难看啊?”   “嬷嬷,小姐昨晚怕是没休息好,今早的脸色不太好。”之双连忙解释道。   严嬷嬷连忙冲着华慕瑶的脸看过去,可是华慕瑶一直捂着脸不让她看。   “我的好小姐,让嬷嬷看看,咱们今天可是得去参加芍药宴的,夫人那儿刚才还来催呢。”   严嬷嬷好说歹说才让她把手放下来,看着除了有些微微的黑眼圈外,其他的倒是还好,“多给小姐擦些脂粉,把黑眼圈给盖住,小姐放心,嬷嬷肯定让她们给小姐打扮得美美的,绝对不会给小姐丢人。”   终于上好了妆,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穿上一身桃红色的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头上戴着前些天太后刚赏下来的梅花琉璃钗,整个人都显得清新脱俗,真真称得上一句人比花娇。   成氏看了看她的装扮,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听说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可是担心今天的宴会?”   华慕瑶微微垂下了头,看似是一种默许,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睿王夜探香闺,弄得她竟然冒出了一股那样不堪的念头。   成氏自是以为自己猜中了原因,轻声宽慰道:“你放心好了,这宴会是你外祖母办的,你又是皇上御封的昭月县主,没人会没眼色的过去找你的麻烦,不用这么紧张。”   华慕瑶点了点头,乖巧的挽上了成氏的胳膊,“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难免心里会有些忐忑,我又不清楚那些人都是什么脾气,万一哪句话不对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了人又能怎么样,难道我和你爹爹还护不住不成?”成氏满是自信道。   华慕瑶弯起嘴角,“那我就放心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快些过去了,若不然你外祖母那儿肯定是要嫌弃咱们到的晚的。”   不说芍药宴促成了多少对佳偶,不说芍药宴传扬了多少才名,单单就是冲着嘉如嫡大长公主举办这个噱头,想来参加的人都是不少。   只是大长公主府可没有那么好进,这芍药宴的请帖可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得到。或是才名在外,或是容貌极佳,或是性子甚好,总而言之,若是没有能拿的出手的本事,能被大家称赞一二的本领,是绝对进不了芍药宴的。   在苏州府的时候,华慕瑶年纪小,未曾出席过什么宴会,到了广宁之后,又忙着跟先生学习各种技艺,更是鲜少和那些贵女们玩在一起,所以说,这次不仅是她在京城的第一次露面,也称得上是她这十年来第一次正式参加的大型聚会。   平日里人迹罕的大长公主府,今日则是人声鼎沸,远远的就看见一辆接着一辆的豪华马车停在了那里。   “好多人啊!”华慕瑶忍不住感叹道。   成氏虽然没有参加过这所谓的芍药宴,因为这是在她去苏州府的第二年才办起来的,不过对于出席过不少次皇宫宴会的她来说,这种小场面自然还不至于让她面露惊色。   “大长公主府的帖子,多少人求之不得呢。”成氏说起这番话来,都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惠容?”   成氏才刚刚下了马车,就听见后面一个不确定的声音传来。   转过身一看,脸上不由的露出几分喜色,“佳洁!”   “当真是你,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一个大约三十岁出头的贵妇人热情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丁香色衣裙的少女,只是那少女看着有几分高傲,一种目中无人的模样。   华慕瑶微微有些反感,略微皱了皱眉头。   “这就是你那宝贝女儿吧,果真是个小美人儿,我瞧着比你那时候还要好看几分。”那贵妇人热情的打量着华慕瑶,使得她只能垂下头,故作羞涩。   “娘——时间不早了,咱们该进去了。”丁香色少女略有几分不满的催促道。   贵妇人脸上瞬间出现了几分尴尬的表情,转头瞪了少女一眼,“着什么急啊,你这孩子就是性子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成氏微微一笑,“这就是蕾儿吧,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娃娃呢,现在都变成大姑娘了。”   “是啊,你都走了多少年了,可不是该长成大姑娘了。”   “是啊,我没记错的话蕾儿今年十五岁了吧,可有许了人家?”成氏压低声音问道。   贵妇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和夫君是想选个她自己满意的人,可是挑来挑去她竟是没一个点头的。”   “姑娘家嘛,这么好自然是该好好挑挑人,离及笄还有一年呢,不着急,今天就先看看哪家的儿郎好。”   “是啊,我就是有这么个打算,”贵妇人点了点头,继而好奇的问道,“我听说皇上有意让你们家和三皇子亲上加亲啊?”   成氏脸色陡然拉了下来,“你听谁说的?”   贵妇人一看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支支吾吾道:“就是平日里大家在一起坐的时候,随意说起来就提到了。”   “没有的事,我们家桃儿还小呢,我还想多留她几年呢,再者说皇上都没有表态,有些事可不能乱说。”   贵妇人连连点头,“你放心,我都知道,这不是咱们两个人,我才向你打听打听嘛。”   成氏脸上不显,心里却是把说出这话的人给记恨上了。   皇上正值壮年,立储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他心里早就不满了,让谁当太子那是由他说了算的,就算儿子们一个个的长大了有了小心思,但绝对不能蹦出他的五指山,否则的话,皇家最少的就是情分,哪怕是父子之情,也是没有那个座位那份威严重要。      ☆、皇子齐聚   “桃儿怎么才来啊?”成雅湘看见被丫鬟引过来的华慕瑶,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华慕瑶弯了弯嘴角,打趣道:“来得早了,难不成跟你一样在这儿招呼客人啊,我可是应付不过来。”   “我们刚才还说起你来呢,我等下给你介绍几个人,都是我的手帕交,想必你也应该跟她们合得来。”   华慕瑶微微敛眉,任由成雅湘拉着她往人群中走过去。   “那是谁?”   有人看见被成雅湘挽着一路说说笑笑走过来的人,带着几分的疑惑,好似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啊。   周围的人一听,都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能让湘儿亲自去迎接的可是没几个,尤其还是一个生面孔,还能有谁,怕是华家的那位昭月县主吧。”有人分析道。   “这位昭月县主看起来年岁不大,不过一身的气度的确是罕见。”   “当年的惠容郡主号称京城第一美人,那华府的二爷又是个翩翩公子,这位昭月县主虽然还没张开,不过想必假以时日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   一行人都在那里窃窃私语。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姑母家的表妹,桃儿。”成雅湘高兴的把华慕瑶介绍给大家认识。   “原来是昭月县主,久仰大名啊。”一个橙黄色衣裙的少女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罗兰,你可别欺负桃儿是新来的啊,我可应了祖母要好好照顾她的。”成雅湘故意装作恼怒的样子。   “叫我桃儿就可以了。”不管对方是什么意思,她都必须把表面上的友好维持住,这就是皇室的气度。   “湘儿有了表妹之后,就把我们这些手帕交给扔到脑后了。”一个妃色衣裙的少女打趣道。   “咱们梦然妹妹这么讨人喜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妹妹啊。”成雅湘也笑着说道。   女宾这边是你来我往,欢声笑语的背后尽是你争我夺。   而男宾这边的气氛却是诡异得很,中间站着几尊大佛,周围的人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本王如果没记错的话,四弟现在应该在宫里面反省吧,莫不是又是偷偷溜出来的?”端王冷笑着看着这些日子消瘦了许多的四皇子。   四皇子脸色一沉,心里极为不舒服,短短几日,先是他受到了父皇的贬斥,母妃被禁足,接下来便是长樱被带到了德妃处,母妃甚至被贬为昭仪,这一件一件的事,如果没有幕后推手,他是绝对不相信的,而能够有这么大本事的人,怕是只有他的这几位皇兄了。   “二皇兄马上就要大婚了,怎么还往这里跑,难不成皇兄是对那位尹小姐不满意吗?”四皇子不甘示弱的反击道。   端王挑了挑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睿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王的侧妃可还是空着呢,再者说本王尚未大婚,比起把王妃一个人丢在家里的大皇兄来讲,可是好了很多。”   睿王根本就没有去理会他的话,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三皇子明承景的身上,他可谓是所有皇子中出身最高的,而且母妃又很得盛宠,将来荣登那个位置的可能性最大,哪怕他表现得再是对那个位置没有丝毫的兴趣,也只能招来更深的怀疑罢了。   “本王听说三皇弟和四皇弟都过来了,担心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特地去向父皇请旨过来的,二皇弟若是还有什么问题,尽管去问父皇就是。”   端王冷哼一声,兄弟几个人里,就数老大最为狡猾,纵使在外人眼里他已经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可还是把他当成最大的对手,尽管在外人眼里自己也是没有了那个资格,不过所谓的资格都是给外人看的,到了最后成功的是谁,还是要看实力。   一旁来参加芍药宴的各家少爷都略显无措的站在一旁,这几位龙子皇孙吵架,尤其是在立储的关键时候,他们的一句话都有可能招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奴才参见几位皇子王爷,大长公主请几位过去。”   正在这时候一个小厮跑过来传话,原来是成国公府的二少爷眼见局面有些不对,为了防止事情闹大,搅了整个宴会,只得派人赶紧去向嘉如嫡大长公主传话,毕竟这里能治得了他们的也只有这位了。   几人相视冷冷一笑,可是却不敢去违抗大长公主的命令,一甩衣袖,都朝着大厅而去。   等这四位离开之后,大家才集体松了一口气,刚才那种一触即发的局势,实在是把他们吓得腿都软了。   “见过皇姑祖母。”三人齐齐向嘉如嫡大长公主行礼道,只有三皇子喊道,“见过外祖母。”   嘉如嫡大长公主看着下面的四个皇子,这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四个孩子,若论亲疏远近,自然是当属三皇子,只是从大局来看,他却不是最好的人选。   大长公主在看,一旁的成氏自然也在暗暗打量,皇家的基因自然是不错的,四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大皇子稳重,二皇子潇洒,三皇子伶俐,四皇子乖巧,若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对于这些有可能成为自己女婿的人选,她自然是很满意的,只是可惜,他们身为皇家人,就注定婚姻感情永远低于权势地位。   “怎么今天都来这儿了?”嘉如嫡大长公主和蔼的问道。   “被父皇闷在宫里这些日子,可是快把我给闷坏了,今天就趁着姑祖母的面子,才让父皇答应放我出宫。”四皇子乖巧的回答道,话里话外都没有丝毫的因为贤妃和长樱公主由于华慕瑶而遭到贬斥的怨恨。   嘉如嫡大长公主的心里微微一沉,看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这孩子终究还是变了,怕是因为护不住母妃和妹妹而真正的意识到权势地位的重要性了。   “长樱的性子也确实是急了些,等她好些了,本宫会向皇上提一下,让她回到贤昭仪那儿,毕竟还是亲母女在一起更好。”   四皇子脸上露出了极度喜悦的神情,连忙说道:“多谢姑祖母。”   只是这份感激却让嘉如嫡大长公主的心彻底沉下去了,她在宫里待了多少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看得比谁都要清楚。四皇子看似感激,实际上眼睛里却是没有一丝波澜,看来这样根本就无法打消他的那股想法,大梁……听天由命吧。   “马上就要大婚了,本来想借着姑祖母的地方看看哪位尹小姐究竟长什么样子,没想到姑祖母竟然没请她,看来她还是够不上姑祖母的请帖啊。”端王在一旁长吁短叹道。   “你这孩子!”嘉如嫡大长公主嗔视了他一眼,“这芍药宴的请帖向来只给未曾订婚过的小姐少爷,那尹小姐既然马上就要成端王妃了,自然是不会接到请帖的,你若是前几届来,倒是能见着她。”   “哎呀呀——真是可惜了,前几届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她会是我的王妃啊。”端王一副后悔的表情。   嘉如嫡大长公主虽然面带笑容,端的是一副慈祥的长辈的样子,只是心里却是冰冷,芍药宴的规矩谁不知道,那端王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他既然说出来了这个借口,作为长辈的自然不好拆穿。   “景儿怎么不说话啊,难不成是背着你们父皇偷偷溜过来的?”   “哪里有,母妃一直念叨着好久都没有见外祖母了,听说姨母前些日子回京了,之前在宫里的时候也没能见着,这次就正好拜见一下,况且三姐年纪也不小了,母妃让我帮她来看看有些人怎么样。”   成氏微微蹙了蹙眉头,想着对方毕竟是晚辈,自己也不好太苛刻,就微微点了点头,“还记得我离京的时候三皇子还在襁褓中,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珍月也快出嫁了,四皇子过几年也要大婚了,到时候姐姐更是要忙着张罗了,不知道哪家的闺秀才能入了姐姐的眼呢。”   下面几个人谁不是人精,一听这话立马就感觉到,这位华夫人惠容郡主怕是无意亲上加亲,对于宁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不是很喜欢啊。   这样一来,就很容易的淘汰掉一个,他们能够胜出的可能性就从四分之一上升到了三分之一,这一趟当真是没有白来,收获颇丰啊。   嘉如嫡大长公主脸色略有不满的看了成氏一眼,成氏为了自己的女儿,可是什么都不怕,硬是顶着脑皮迎了上去,大长公主不由的叹了口气,她这两个女儿看起来都是好脾气,实际上却是一个比一个倔,也罢,随她们去吧,毕竟是亲姐妹,再怎么闹腾,也不至于断了这份关系。   不管别人怎么想,三皇子却是脸色不变,怕不是没有听懂成氏的潜台词,而是对于那个传得离奇的昭月县主,实在是无感至极。   “父皇知道三位皇弟过来,唯恐他们惊扰了姑祖母,特意让我来照看一下。”睿王淡淡的开口。   嘉如嫡大长公主见了这几个人,也知道了每个人大概的想法,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好了,既然来了,都出去玩玩吧,只是有一点,在我这府里可别想着以势压人,尤其是女宾那边,千万别冲撞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美好的周末彻底泡汤了,刚从老师那里开会回来,又有事情做了,先把这一章发上去吧/(ㄒoㄒ)/~~   ☆、才艺比试   几人一起走到芍药园旁边的时候,忽然瞧见远远的有两个少女朝着这边走来,以免冲撞到人,几个人便往旁边躲了躲,却没想到恰好听见一段对话。   “没想到那位昭月县主竟然是个才女啊,那李书彤这次可算是丢了大人了。”一个嫩黄色衣裙的少女幸灾乐祸的说道。   “李书彤一直以为自己是京城第一才女,这下被狠狠打了脸,还不知道回去怎么哭呢。”另一个藕荷色衣裙的少女也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昔年惠容郡主号称京城第一美人,惠宁郡主也就是如今的宁贵妃号称京城第一才女,如今我瞧着这两个称号早晚都要落到那位昭月县主的头上。”旁边那个水绿色衣裙的少女不由感叹道。   “谁让人家会投胎呢,刚满月就被皇上封为昭月县主,自身又是才貌双全,”藕荷色衣裙的少女满脸的羡慕。   “要我说那李书彤当真是有了点儿名气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得罪了那位对她有什么好处,以卵击石自取其辱罢了。”嫩黄色衣裙的少女不屑的说道。   “这种人可不只李书彤一个,我听说马芸也想请教一下县主的琴艺呢,咱们赶紧过去吧,晚些可就瞧不见了。”藕荷色衣裙的少女说完,三个人就慢慢的走远。   端王挑了挑眉,一副怀疑的样子,“哦?没想到这位昭月县主原来还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啊。”   睿王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很是高兴,他就知道桃儿一定是最棒的,这般聪颖娇柔的女子,他又怎么能放手让她属于别人呢。   三皇子明承景素来最喜欢的就是吟诗作对这种文人墨客之事,听见那三个人的话,心里不可谓没有什么想法,只是一想到她的身份,想到母妃和姐姐逼着自己去接近她,想方设法的讨好她,他就从心底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   四皇子明承显垂下了眼眉,勾了勾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意味。昭月县主?大梁最受皇上宠爱的人?他倒要看看这份宠爱能维持多久,这份宠爱的底线又是在哪里。   总而言之,四个人虽然各怀心思,但都不约而同的朝着那所谓的比试的地方而去。   远远的就瞧见亭子周围围了不少人,就连流水对岸的男宾那边都有不少人往那边张望。   突然间,亭子里想起了铮铮的琴声,几个人闻声停下了脚步。   琴声大气豪迈,让人仿佛置身于刀光剑影的疆场,耳边传来的是阵阵嘶吼征战声,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琴声又高到低,由激昂到平缓,沙场点秋兵的场景便完完全全的呈现在眼前,琴声戛然而止,却让人回味无穷。   “听说马小姐去年摘下了菡萏宴琴艺之首,现下听起来果真是名不虚传啊。”不远处的男宾连连称赞道。   “听说马小姐三岁习琴,先生是第一届菡萏宴的琴艺之首,那位昭月县主虽然侥幸赢过了李小姐,可这琴艺却是做不得假。”   马家世代为将,征战沙场保家卫国,马芸虽为女子,习得是琴棋书画,见得最多的却是刀枪剑戟,平素里吟得诗弹得曲也多是如男子般豪迈的作品。   就在这时,亭子里再次传来了一阵琴声。   “快听,那位昭月县主开始弹了。”有男宾提醒道。   这次的琴声不同于刚才的铿锵有力,反倒是悠扬婉转,仿佛一股清泉流入人的心海,滋润人的心窝,安抚人心,将一切归于平静。   如果说刚才马芸的曲子是战场上厮杀的将军,那么华慕瑶的曲子就是婉约恬静的少女,一动一静,一刚一柔。   “没想到这位昭月县主的琴艺竟然也会这么好。”片刻后才有人忍不住感叹道。   三皇子明承景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一直以为华慕瑶是那种嚣张跋扈一无所长的女子,可是听完这个曲子他却不由的改变了自己原先对于她的定位,突然间的就想到不久前宁贵妃跟他说的一句话。   她说他们要比其他人更为亲近,谁都没有他更有资格。   原本的他对于这种事情是极力抗拒的,单不说他不想去依靠一个女人去得到什么,哪怕那个女人再美再有什么能力,而且他对于那个位置压根也没什么想法,可是这一刻,他心里却出现了一股冲动,单单是因为那一首曲子的冲动。   睿王明承晖则是微微翘起嘴角,脸上尽是满意的笑容,他的桃儿就是这么无时无刻不给人惊喜,当然此刻的他已经忘记了华慕瑶还不是他的,尤其是身边还有三个如狼似虎的弟弟紧盯着,他高兴的未免也太早了些。   华慕瑶停下手,便看见身边的马芸露出几丝怨恨的神色,微微垂了垂眼眉。   “桃儿的琴艺当真是好。”成雅湘毫不掩饰的夸赞道。   华慕瑶勾了勾嘴角,谦虚道:“哪里,还是马姐姐技高一筹,我不过才学了四年的时间,还差得多呢。”   “四年?当真是人和人就是比不得,桃儿四年的时间就有这么高的造诣了,我都学了十几年了,竟还是只会弹一些普通的曲子。”一旁的李梦然一脸的颓色,看起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人不能太贪心,总不能什么都会吧,你的琴艺虽然不太好,可是你的女红可是一等一的啊,我前些日子跟你要的那个荷包还没给我呢,千万不能忘了啊。”成雅湘安慰道。   “李姐姐的女红很好啊?我就不行了,我做一个帕子手上都得扎好几针,到最后娘亲就再也不让我做这些了。”华慕瑶甜甜的笑着,一副很羡慕的样子。   李梦然脑子一热,“那是,我的女红满京城的没几个比得上,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可以跟我说。”   “真的?谢谢李姐姐了。”华慕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马芸,你练了这么长时间和人家四年的小姑娘不相上下,可真是有愧你菡萏宴琴艺之首的称号啊。”罗兰不怕乱的煽风点火道。   果然,马芸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却是狠狠瞪了罗兰一眼,“你不用想办法让我去找她的麻烦,我又不是傻子,再说了我又不是输不起,我马家的人可从来不会像你们这么使用什么阴谋诡计。”   “你……”罗兰气得不行。   马芸可懒得去理会她,径直走到华慕瑶面前,坦坦荡荡道:“技不如人,我认输。”   华慕瑶连忙摇头,“明明是马姐姐的琴艺更高一筹,哪里是姐姐输了。”   马芸丝毫不理会她的好意,板着一张脸道:“输了就是输了,我又不是输不起。”   华慕瑶看得出她确实是诚心诚意认输的,眼底没有一丝阴霾,便解释道:“我从开始到现在,这四年的时间里一直都在练这首曲子,自然是比不上马姐姐有真才实学。”   这下子大家才明白了,原来是四年就练了这么一首啊,怪不得水平这么高呢,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倒不是真的什么天才。   不过,一个芍药宴,确确实实让华慕瑶正式进入了京城上流圈子的眼中,才名和美名都是传扬了出去,不过堪堪十岁的年纪,竟然已经有人称她为京城第一美人加京城第一才女,只是这般盛名之下,有多人撕碎了帕子,咬碎了牙齿就暂且不说了。   单单是在场上露面的那四位皇子,谁的心里又因为这件事产生了多少的变化才是最为重要的。   睿王明承晖最近发现了一件事情,一件让他不得不谨慎小心的事情,那就是他的那位三皇弟似乎变了个样子。   以往从来不热衷政事,空闲之时也只会捧着基本诗集或者是品着什么乐器的人,最近几日竟然罕见的出现在了御书房。   皇上虽然对下面的几个儿子不是很放心,可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要想让大梁能够传承下去,必须让他们懂得所谓的治国之道,所以说从十岁开始,皇子们就可以进御书房听国家大事,当然,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必定不会是撼动国家命脉的重要事情,也是皇上有意识的来考核几位皇子的能力。   三皇子明承景今年虽然已经十二岁了,可是从来都没有来过御书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时间还不如多看基本诗书,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来到御书房旁听,这难道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   进入御书房就是涉足朝政的第一步,看来那位一贯装得无动于衷的三弟也起了心思了。   而明承景的这番举动,引起的自然不是他一个人的注意,四位皇子的皇位之争,谁不都时时刻刻的盯着其他人。   只是,相较于剩下两位皇子,睿王明承晖受到这个刺激后最明显的反应就是半夜翻墙敲窗探访华慕瑶香闺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夜谈   华慕瑶的大哥华慕琛在光熙二十三年九月的秋季终于定亲了,定亲的对象正是在芍药宴上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李梦然。   李梦然的父亲是户部尚书,掌管大梁国的财政收支,不过成氏看重的自然不会是他家的权势,依着华府的地位,根本就不需要用华慕琛的婚事来拉楼什么人,成氏只是单纯的看重了李梦然的端庄得体,虽然可能有些地方有些小女儿的性子,不过等人嫁过来之后她领着教教就好了。   光熙二十四年三月,端王明承旭大婚,娶妻兵部尚书嫡幼女尹颖。   大婚当日,三皇子明承景和四皇子明承显都特别的高兴,因为这大婚就代表着一个信号,表示着这位端王也成为继睿王之后,第二位被排除在储君之外的人。   当然,对于睿王和端王两人来说,可不是这样,虽说大婚了就没有争夺的资格了?不过是府里多养了一个女人罢了,至于正妃,那又如何,能活多久还不好说呢。   当晚,端王喝得酩酊大醉,而尹颖早已预料到了自己婚后的生活,她可不像睿王妃欧静那样傻得希望得到王爷的疼爱,只要他能给自己足够的尊重,到了那日,哪怕她自请下堂都是可以的。   光熙二十四年六月,珍月公主出嫁,嫁与武安侯世子。   出嫁前一天晚上,珍月公主特意将华慕瑶叫到宫里陪伴自己,两个人生平第一次的睡在一张床上,谈心说话。   “表姐,你有没有见过那位武安侯世子啊?”   珍月公主点了点头,“远远的瞧见过一次。”   “那……他长什么样子啊?”华慕瑶好奇的问道。   珍月公主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男人长相怎么样并不重要。”   “怎么会呢?”华慕瑶立马反驳道,“表姐长这么漂亮,那位世子如果长得歪瓜裂枣的配不上表姐怎么办啊?再说这可是要看一辈子的,当然是好看得才能看着舒心了。”   听着华慕瑶怪异的言论,珍月公主想到了数月前那远远的一瞥,虽然没能太看清楚长相,但是从身形风姿来看,应该不算太差吧。   看着那一脸小花痴模样的华慕瑶,想了想她的几位皇兄皇弟,皇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的,一个个都长得龙章凤姿,但如果真的单单从长相上来说,她绝对支持自己的三弟力压其他人。   “你觉得我的几位皇兄皇弟,哪个是长得最好看的?”   华慕瑶皱了皱眉头,眼前浮现的一个人竟然就是睿王明承晖,身子一震,赶紧把他从脑子里甩走,肯定是这家伙最近老是半夜出现在自己房间里产生的后遗症。   睿王不是兄弟里最好看的人,可是也许是看得久了,华慕瑶竟隐隐觉得那副样子也是很不错的。   “如果真的只看长相的话,当然是三皇子最好了。”   珍月公主闻言,暗暗勾了勾嘴角,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以后嫁人一定要嫁一个最好看的,是不是?”   华慕瑶脸上顿时出现几分尴尬,支支吾吾道,“也不一定要最好看了,看得顺眼就行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珍月公主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是我。”   “景儿?”珍月公主面露几分讶异,“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   珍月公主沉吟了片刻,方道:“你等一下。”   华慕瑶一边把外衣穿好,一边不满的抱怨道:“三皇子干嘛要大晚上的过来,真是烦人。”   珍月公主帮她把衣服整理好,安抚道:“你就先在里面待一会儿,我出去听听他说什么。”   打开门之后,明承景脸色凝重的站在门口,让珍月公主也不由严肃了起来,让人进了屋之后,方才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话不在白天说?”   明承景看着这个从小陪着他护着他的姐姐,如今又为了他的私心不得不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姐……都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我,你和于大哥……”   “三弟!”珍月公主厉喝一声,阻止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这些话不是你该说的,你知不知道那天听到你说的那番话,母妃有多高兴,她一直都盼着这一天,盼着你能有了这份心思,至于我和他,就算没有这回事,我们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不必感到什么愧疚。”   明承景握了握拳头,“姐,如果,如果那个小子敢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对我说,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看着素来只知道看书写字的弟弟竟然这么说,再看看他的细胳膊小腿儿,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却还是不忍心打击他,“好,只要他敢对不起我,我就让你去教训他。”   明承景看得出珍月公主脸上敷衍的意思,他也知道就算是真的受了什么委屈,她也绝对只会自己一个人忍着,根本就不可能告诉他。   “姐,你别嫁了,我不做了,我不想那个位置了。”明承景脑子一热,突然就说出了这话。   珍月公主脸色一变,低声训斥道:“乱说些什么,这是可以说算了就算了的事情吗,明日就要大婚了,我是非嫁不可,你如果当真心疼我,就答应姐姐,一定要听母妃的话,一定要去争,只有等到你站到那个位置上的时候,你才有本事能护得住我,明白吗?”   明承景慢慢的握紧右手,沉重的点了点头,就在这一刻,他又有了一个必须去争的理由,那就是要护住自己的家人,直到再也没有人能勉强她们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桃儿现下正在里面,你可要跟她说说话?”   听闻珍月公主这话,明承景惊讶的抬起了头,“这么晚,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既然已经有了那份心思,有些事情就必须要主动一些,虽然从关系上来说你们俩才是最近的,可是睿王和端王毕竟曾经年年往广宁送礼物,当年你尚还年幼,母亲虽然也是送去,可终究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你如果再这么犹豫不决,可是要让他们抢了先机了。”   在明承景犹豫的时候,珍月公主已经进去把华慕瑶喊了出来。   华慕瑶晕晕乎乎的跟着珍月公主出来,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我这弟弟钻了牛角尖,非得觉得我大婚之后肯定会受委屈,我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听,你帮我劝劝他。”珍月公主直接将人摁在了明承景旁边的凳子上。   华慕瑶对这位三皇子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主要是那次珍月公主带她从大长公主府偷溜出去,他在车上说得那番话实在是让她太不舒服了。   两个人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说话,局面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珍月公主见状,连忙说道:“桃儿也别担心什么,景儿也是你的表哥,你就帮我好好劝劝他,万一他明天在我大婚的时候闹起来,别说到时候世子真的对我存了什么芥蒂,就是父皇那里,怕也是会好好处罚他,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母妃。”   华慕瑶的脸上果真流露出了几分犹豫的神情,想了想道:“三皇子放心,我会让我二哥好好盯着那个武安侯世子的,只要他有一点儿对不住表姐的,我一定会让二哥好好收拾他的。”   珍月公主听了之后,满头黑线,怎么这两个人张口闭口都是收拾啊,华慕琰在武学上堪称天才,前不久的一次比武上,他硬是夺了个头名,得了皇上大大的夸赞,直接被提升为从五品的御前四等侍卫,这般跳跃程度,可当真是让旁人艳羡不已。   如果是他出手,即便武安侯世子走得也是武路,被虐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她可还不想这么早的就守寡。   “我听说你二哥的武功很厉害。”明承景显然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   华慕瑶脸上显露出得意的神情,“那是当然了,我二哥可是打败京城无敌手,收拾一个区区的武安侯世子绝对不在话下。”   明承景犹豫了一下,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那……那能不能让你二哥教教我?我也想学武。”   华慕瑶想了想,一旁的珍月公主连忙开口,“景儿怎么想起学武了?你不是最不喜欢练武了吗?”   “我想着习武至少能够锻炼一下身体,而且如果真的……我至少也能有几分自保的能力吧。”   珍月公主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那个位置不好坐,要想坐上那个位置可谓是困难重重,那几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就会闹出什么暗杀的事情,景儿能有些自保能力也是好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麻烦二表弟了,不知桃儿能不能跟二表弟说一说?”   华慕瑶面露犹豫,继而眼珠一转,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倒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明承景急切的问道。   “不过我也想学,你得说服二哥也让我跟着一起学。”   “什么?”珍月公主一脸惊讶,“桃儿学这些做什么?”   “当个女侠,锄强扶弱啊,我一直都央着二哥教我,可是娘亲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女孩子不能学这些东西。”华慕瑶委屈道。   “既然姨母不同意,那我们就更没有办法了啊。”珍月公主无奈道。   “可以这样啊,”华慕瑶眼睛一亮,“我让二哥教三皇子,我就可以趁机偷偷的跟着学啊,这样娘亲就不会知道了啊。”   明承景看着她发亮的双眼,仿佛照进了自己的内心,那般的灼人,一时之间愣住了,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珍月公主瞧见自家弟弟呆愣愣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却带着几分的心酸,“这……好吧。”   珍月公主当然不是单纯的因为华慕瑶的恳求而应下来,更重要的是她想着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长了,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华慕瑶嘴角弯弯,很是高兴,明承景也被她所感染,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也许在这一刻,命运已经向着无法捉摸的方向走去。      ☆、被发现   珍月公主顺顺利利的出嫁了,而华慕瑶也过上了和明承景一起跟着华慕琰学武的日子。   只是明承景还没有到出宫见府的年龄,这教导皇子习武又是大事,所以说地点就安排在了皇宫里的练武场。   既然在宫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四皇子明承显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于是乎,他也向皇上请旨,希望能够跟着华慕琰学习武功。   明承显的目的,皇上当然是知道的,因为为了方便华慕瑶学武功,皇上还特地往华府下了一道旨意,说是因为珍月公主刚刚出嫁,担心宁贵妃担心,所以特意将华慕瑶接入宫中陪伴一段时间。   成氏自然是不愿意的,特意去成国公府找了嘉如嫡大长公主,希望能够让皇上收回成命,可是却被果断的拒绝了,无奈之下,只得将女儿留在宫里,可是那一颗心却是一直放不下。   既然答应了明承显的要求,为了表示自己是一视同仁的皇上决定把睿王和端王也招进来一起学武。   用他的话来说,你们都是我大梁未来的希望,必须都要有个强劲的体魄,往后每天都要进宫跟着华侍卫学习两个时辰的武功。   于是乎,珍月公主在自己出嫁前自认为安排得很好的两个人相处的场面,在自己那位完全不靠谱的不嫌弃局面越来越练的父皇的搅动下,又变得凝重起来了。   华慕瑶自然不知道自己引发的动荡,只是在华慕琰的学生由一个皇子变为四个皇子,而且这四个皇子貌似在自己妹妹面前有种争风吃醋显摆自己的情况下,终于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了家里。   华府众人神情凝重,皇上最近的行为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原先以为大皇子和二皇子大婚之后就从储君之争中退了出去,可是从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来看,完全就不是这回事,不管三皇子和四皇子有什么东西,绝对不会特意饶过大皇子和二皇子的。   难道说,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个□□?皇上其实对桃儿根本就没有那么看重的意思?   “如果说皇上当真是将桃儿立做一个靶子,我们往后的行事就务必要更加小心了。”华家的大家长,太师华和坤严肃的说道。   “那,那桃儿在宫里岂不是会很危险?”华祥锐担忧的说道。   华和坤点了点头,看着华慕琰,异常郑重的叮嘱道:“你在宫里,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照顾桃儿,宫里虽然贵人多,但是咱们也不是得罪不起。”   “祖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桃儿的,这些天我瞧着除了那几位皇子之间有些小心眼,可对桃儿还是都蛮用心的,不管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华祥钰叹了口气,“桃儿年纪小,我们把她保护得太好,我就怕太容易被骗了。”   一心担心自己宝贝女儿的华祥钰,根本就不知道,在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那位珍月公主已经基本成功的将自己的女儿给洗脑了,现在的华慕瑶就觉得要找一个长得好看,只对自己一个人好,好到什么事情都能无条件的答应自己,所以说几位皇子的一些小手段是很难撼动她的内心的。   不说华府的人怎么担心,华慕瑶在宫里的日子的确过得很舒心,每天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饭去跟贵妃姨母请个安,有时间的话就再去太后和皇后那里转一圈,上午的时候几位皇子要在御书房旁听,华慕瑶就一个人悠哉的在宫里闲逛,或者是跟着几个公主在一起说说话。   也许真的是离开了亲生母亲的缘故,长樱公主瞬间长大,收敛了以往的那种任性霸道,哪怕后来又回到了贤昭仪的身边,却也像变了个人一样,甚至于对于自己因为不小心打伤华慕瑶而遭受斥责的事情也没有放在心里,反倒是时不时的过来跟她说说话。   华慕瑶也不是那种特别记仇的人,在说那次受伤也不是有意而为之,再加上一起习武的还有她嫡亲的兄长四皇子在,自己目前又住在宫里,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人。   就这么在你有小心思我有小目的的情况下,华慕瑶竟然罕见的自从珍月公主出嫁以后,在宫里有了第一个勉强能谈得上话的人。   因为在宫里,睿王也不好再夜探香闺,但是白天里就那点儿见面的功夫,身边还跟着几个瓦数特别高又贼心不死的几个人,更重要的是还有个黑面人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几个,生怕自己那单纯的妹妹被他们给骗走了。   只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睿王很睿智的在华慕瑶身边安插了一个自己的人,每天和她传递书信,虽然比不上每天结束后三皇子明承景都能和她一起回宁芷宫,可是比起抓耳挠腮没办法接触攻克对象的端王和四皇子就好了许多了。   华慕瑶在宫里住了一个月,实在受不了那份练武的苦,再加上华慕琛马上就要结婚了,于是便回了华府。   光熙二十四年十月,华慕琛大婚,娶妻户部尚书嫡次女李梦然。   这虽然是华府这一辈儿第二位大婚的人,有了华慕珩大婚的经验,这次准备起来倒是很很顺利。   李梦然进了华府之后,华慕瑶终于有了自己嫡亲的嫂嫂,而且两个人当初在芍药宴上的感觉还算不错,再加上李梦然知道她身份不一般,有意无意的表露出几分亲密,使得姑嫂之间相处得很是融洽。   而回到了华府之后,睿王夜探香闺的动作也可以更加顺利的进行了。   可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明承晖的动作再过小心,可还是免不了被人发现,而这个发现他的人自然就是他的所谓的“师父”,华慕瑶的二哥华慕琰。   小小的包间里,气氛异常的凝重,华慕琰脸色低沉的盯着明承晖,右手紧紧的攥住,生怕自己忍不住就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睿王的身手不一般啊。”华慕琰首先开口道,脸上尽是不虞。   明承晖神色不变,淡淡一笑,“比不上华侍卫,若不然也不会被你给发现了。”   华慕琰冷哼一声,直接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夜探桃儿的闺房的?”   “嗯……”明承晖想了想,“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华慕琰神色一凛,什么叫记不得了,这说明有那么一段时间了,这该死的明承晖,桃儿年纪小,就这么被他给骗了。   “我告诉你,桃儿年纪小,她分不清对错,可是你别以为我们华家人是好欺负的,你如果再敢半夜做这种事情,那就别怪我以下犯上了。”华慕琰说完,右手猛地捶向桌面,只瞧见那硕大的一个裂缝,慢慢在桌子上蔓延,直至最后散架报废。   “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明承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是一个有正妃的人,我们家桃儿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华慕琰冷冷的说道。   “很快就没有了。”明承晖低着头淡淡的开口。   华慕琰的眼睛陡然的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睿王妃可是莱阳伯府的人,你不会是想……我不管你怎么做,这件事都和桃儿和我们华府没关系,更重要的是就算你没了正妃,桃儿的身份也绝不会做继室,到时候对你那位正妃行所谓的妾室之礼,简直就是做梦。”   “不会的,我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的。”明承晖郑重的保证道。   华慕琰眼睛一闪,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往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半夜出现在华府,若不然你就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桃儿。”   明承晖看着华慕琰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深,看样子他的计划必须要提前了,只是,现在还不满十二岁的华慕瑶,实在是太小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明承晖和华慕琰见面密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端王的耳朵里,让他的脸色不由沉郁了几分。   “那件事可以提前执行了。”   “可是,王爷,一旦真的那么做咱们可就彻底没有退路了啊。”一旁的手下略有些不赞同的劝道。   “退路?你觉得登上那个位置的不是我,我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所谓的退路我也就只用留下一口薄棺就够了。”   劝说无效,只得按照明承旭的吩咐去做,出了书房的人,眺望着远处的正院,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是该这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不心狠手辣一些,到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一旁躲在阴暗处的男子慢慢走出来,正是魏国公府的嫡次子魏文彬,也是明承旭的表哥。   “表哥怎么会知道那明承晖一定会用这个办法呢?”明承旭疑惑的问道。   魏文彬勾了勾嘴角,打开手中的折扇,一副风流君子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跟形象完全不符,“暗地里和他打交道这么多年了,多多少少你也该知道一些他的路子了,若不然往后可有你吃亏的时候。”   明承旭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不是还有表哥在嘛。”   魏文彬微微翘起嘴角,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表弟,做人不能太天真,这么容易相信人,到时候可是要吃大亏的啊,等着表哥给你好好上上这一课吧。   过了几天,华慕瑶再也没有见到半夜跳进自己房间里的人,虽然有些困惑,还有心底那份莫名的失落,不过,这种事情她也不敢和别人说,慢慢的生活就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偶尔半夜躺在床上,会盯着窗户,也许下一刻它就会被人从外面推开。      ☆、怀孕   光熙二十五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一年。   先是在三月份,年味儿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时候,莱阳伯被人参了一本,说他身为左都御史,却自己贪污受贿,买官卖官。   经过皇上派人查证,的确在莱阳伯府发现了数万两的黄金,一气之下罢黜了莱阳伯左都御史的官职,鉴于莱阳伯先祖对大梁有功,保留其爵位,但却不再是世袭罔替,而是降爵承袭,也就是说如果莱阳伯的后代中没有特别有出息的人,四代之后,莱阳伯府将不再有爵位。   五月份的时候,从边疆传来一份急报,言明边疆粮草不足,衣物单薄,将士们饥冷难耐,根本没有办法训练杀敌。   皇上闻言大怒,明明年前才刚刚吩咐兵部安顿好边疆战士,虽然他们与家人分离,可也要尽最大的可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过一个安稳的新年。   调查之下,竟发现兵部尚书私扣军饷,一想到若是他国趁机来犯,一群冻得哆嗦饿着肚子的人,怎么能打得过,震怒之下,将兵部尚书直接打入天牢,秋后问斩,以儆效尤。   尹家这段时间是阴云一片,老爷进了刑部大牢,被判了秋后问斩,虽然未曾累及家眷,可是没有了这个顶梁柱,一家妇孺老人可改怎么办呢?   尹颖在连着数天未曾在端王府见到端王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弃子了,可是,她却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弃,放眼整个大梁国,唯一有可能有办法救自己父亲的就只有那位命格高贵的昭月县主了。   华慕瑶收到尹颖的拜帖的时候,很是疑惑,她不记得和这位端王妃有过什么交集啊,不过人家既然登门,又是王妃,哪里好拒之门外。   可是,谁曾想,尹颖进来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扑通一声给华慕瑶跪了下来,将她吓了一跳。   “端王妃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受不起,快起来,之双之卉,快点将人扶起来。”华慕瑶慌忙走上前去,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可是尹颖就是不肯起来。   “王妃有什么事就站起来说,你这般怎么说话啊?”华慕瑶无奈道。   尹颖看见她一副自己不起来就不肯和自己好好说话的样子,只好由着之双之卉将自己扶起来,坐下。   “我的确是有一事想相求郡主。”尹颖脸上带着几分苦涩,有意无意的看了旁边的丫鬟几眼。   华慕瑶知道她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于是冲旁边的人点了点头,让他们都退了出去。   “端王妃有事不去找端王,我能帮得了什么忙啊?”   “端王早就不愿意见我了,再者说,这件事他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敢帮。”尹颖的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直到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明承旭的心里一点儿位置都没有。   “这……连端王都没办法插手的事情,我怕更是没办法了。”华慕瑶很少关心朝堂之上的事情,而且家里人也都不乐意跟她说,所以,她压根也就不知道尹家发生的事情,如果知道的话,她恐怕根本就不会让尹颖进来。   听完尹颖的话之后,华慕瑶果真面露难色,“这朝堂之上的事情,我一个小女子怎么能插得上嘴呢,再者说尹大人克扣军饷,这可是大事。那些战士在边疆保家卫国,连过年都没有办法跟家人团聚,可是尹大人还这般做,实在是也太……”   华慕瑶正愤慨中,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人是她口中那位尹大人嫡亲的女儿,连忙住了嘴。   “我知道父亲他有错,”尹颖面色诚恳道,“我知道他该受罚,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啊,就算千错万错,在我心里他也是那个会抱着我跟我玩的父亲,哪怕是流放关外,只要他还活着,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呢。”   华慕瑶沉默了,她也想到了自己的爹爹,如果爹爹真的做了什么错事,她会怎么办呢,肯定也会像这位端王妃一样四处求人的吧,毕竟不管他对这个朝廷做了多大的错事,在女儿的眼里他仍然是那个会笑会疼她的爹爹。   华慕瑶叹了口气,“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帮不了你,这么大的朝堂上的事,我根本开不了口。”   尹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颓色,她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华慕瑶身份固然特殊,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她的确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名门闺秀,在朝堂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话语权。   “是我强求了,不管怎样,都要多谢郡主。”   华慕瑶看着尹颖失落颓然的背影,脸上露出几分不忍,可是她当真在这种事情上帮不上忙。   九月的时候,兵部尚书尹大人被处斩,尹颖主动从正院搬了出去,偏居于端王府的一角,吃斋念佛,不见外人。   十一月,莱阳伯府世子当街纵马伤人,莱阳伯府正式被降为莱阳郡公府。   这是一次博弈,一次睿王和端王之间的博弈,两个已经大婚入朝的皇子,在皇上的紧盯之下,虽然没有办法发展其他的势力,那就只能从岳家那里下手了。   皇上对于这两个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在不动摇大梁根基的情况下,他也乐得他们去闹腾,正好趁机剔除一些朝廷的蛀虫。   只是在两个人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反倒是让一直没有动作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捡了漏。   皇上不知道又是哪根神经不对,竟然突然间下旨将十三岁的三皇子明承景封为越王,十一岁的四皇子明承显封为雍王。   虽然因为尚未大婚,两位新出炉的王爷还是住在宫里,只是府邸却已经建造了起来。   本朝立法,向来只有皇子大婚之前才会封王立府,而皇上却将刚刚十岁出头的两位皇子提前封王赐府,这个行为当真是值得人深思啊。   皇上此举却使得睿王和端王之间的争执慢慢平静了下来,因为他们也意识到了还有两个尚未长大的弟弟在后面虎视眈眈的盯着呢,他们如果再这么斗下去,到时候可是渔翁得利了。   当然,皇上此举的确有这么一个意思,一共有四个儿子有可能继承大统,怎么能够两个相争,另外两个无动于衷呢,既然要锻炼,就要四个一起锻炼,才能看得出谁才是大梁真正的继承者。   大梁国一下子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就连朝堂上那些喜欢你争我斗的大臣们也都安静了下来,华府也陷入了一片沉闷之中。   十二月的时候,成婚一年的李梦然传出怀有身孕的喜事,这才让华府上下有了点喜气,虽然华慕珩膝下已经有了一子一女,可这毕竟是二房的第一个孩子,成氏显得相当的重视,李梦然一超过华慕瑶跃成为成氏眼中最重要的人。   光熙二十六年四年,皇上以端王妃无能管理端王府,将大理寺卿嫡长女赵氏,詹事府詹事嫡次女吕氏赐予端王明承旭为侧妃。   光熙二十六年八月,大婚近十年的睿王妃终于传出了喜讯。   不管是男是女,这都是第一个皇孙,皇上龙颜大悦,大手一挥,流水般的赏赐就进了睿王府,宫里的太后更是高兴得不行,和淑妃一起也是大笔赏赐,睿王妃一下子就跃升为皇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然而,对于即将做父亲的睿王明承晖来说,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心里其实对于他的到来是有过那么一丝渴望的,只是他却不该是因为被算计而来到人世的。   没错,如果明承晖想要孩子的话,不可能会过了这么多年才得了第一个孩子,他从当年从苏州府回来的时候,听了那老者的话,见过智圆大师之后,他就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而孩子虽然在外人看来会是他成功的助力,可在他看来却是阻止他成功的绊脚石。   想必这一点端王明承旭也是略有心得,若不然大婚两年多,府里那么多的通房,端王府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儿音讯传出来。   而欧静的这个孩子,就是证明在这次博弈中明承晖输了,他被人算计,才使得欧静有了身孕,若是他早能知道的话,这个孩子就必须舍弃,可是现在已经传了出去,宫里的人都显得对欧静这一胎极为看重,太后和淑妃甚至还特意送了两个懂孕事的老嬷嬷过来,所有贴身入口的东西都要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他就算是想动手也找不到空子。   当华慕瑶听到睿王妃怀孕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作画,人一愣,毛笔掉在宣纸上,即将完成的一副画作上便出现了一个墨点。   听不见旁边之秀惋惜的声音,华慕瑶的脑海里只回荡着那一句话,睿王妃怀孕了,他……要有孩子了。   华慕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们从苏州府到京城,认识了将近十年,他也大婚了十年,按理说是早就该子女成群了,可是他没提过这件事,她也没有想起过这件事,在她看来他只是自己的晖哥哥,却忘了他还是另一个女人的夫君,之后还会是一个父亲。   或许有几分苦涩吧,那个夜半三更敲响自己窗户的人,已经慢慢远去,只有自己午夜梦回之时还能听见那隐隐作响的声音。   这件事情正好敲醒了她,让她清楚的认识到现实是怎样,两个人之间存在的不是十四年的时间,更是横亘着权谋的争夺。   忘了吧,醒了吧,青涩的爱恋化作泡沫散去,她还是华家的娇女,是大梁的昭月,铮铮傲骨不会变。      ☆、休离丧妻   当明承晖再次半夜来探,试图将整件事情说清楚,谁知道窗户却被从里面关得死死的。   “你走吧,我已经睡了。”房间里传来华慕瑶低沉的声音。   明承晖的心陡然提了起来,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真还是发生了,不过这也从一定程度上证明她对自己并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   “桃儿,我有话要跟你说,你把窗户打开好不好?”明承晖柔声相劝道。   “你走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华慕瑶的话带着一丝丝的鼻音,明承晖顿时紧张起来了,“桃儿,我求求你了,你把窗户打开好不好,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没什么好解释的,哦,对了,恭喜你要做爹爹了。”   “桃儿!”听着那隐约有着哭腔的声音,明承晖着急得不行,可是又不能硬闯进去,只能慢慢的哄着,“桃儿,我,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好不好,你如果不喜欢,那个孩子我不要行不行?”   “胡说什么,那是你的孩子,你的第一个孩子,皇上和太后都那么高兴,你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桃儿带着几分委屈说道。   “其他人高不高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你不高兴,而我不想让你不高兴,不会让任何让你不高兴的东西存在。桃儿,你相信我吗?”明承晖低沉的说道。   房间里一片沉默,明承晖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在窗外等着,哪怕身上已经被露水打湿,他固执的想听见里面的回答。   终于,窗户被缓缓打开,眼眶微红的华慕瑶出现在了明承晖的视线中,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个为他哭泣的女孩儿。   “桃儿——”明承晖实在忍不住的跃进窗子里,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华慕瑶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   院子外站着的华祥钰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的笑意,这几天看着女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怎么会不心疼,可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她高兴起来,哪怕是真的哭一场也好,没想到到头来果真还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这该死的明承晖,竟然还敢来!”华慕琰紧握着拳头,恶狠狠的说道。   华慕琛显然比华慕琰要想得深,李梦然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他亲眼看着她的肚子慢慢鼓起来,看着那个孩子慢慢的长大,和自己打招呼,想着他出生后叫爹爹的样子。   女人做母亲的时候是最美的,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母性的光辉,同样的,男人在第一次当父亲的时候也是最激动的。   睿王已经年近三十,至今膝下无子,如今好不容易得来一个孩子,竟然会说出不要这个孩子的话,哪怕他只是说出来骗骗桃儿的,这也是很难让人相信的。   “父亲,桃儿她……”华慕珩看得清楚,自家这个被宠得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怕是真的被睿王给骗走了。   “我说过,只要桃儿喜欢,这就够了,至于睿王妃,如果睿王连这件事都处理不好,他也别想着那么简单的就娶到桃儿。”华祥钰脸上带着几分妥协道,儿女都是债,尤其是这个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只要是她想的,自己怎么会忍心拒绝呢?   华慕琰听到这儿总算是明白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什么?桃儿要嫁给明承晖这个老男人,这个伪君子?”   华祥钰瞪了他一眼,“那是睿王,不得胡说。”   “爹——你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桃儿嫁给他呢,先不说他已经有正妃了,就冲他夜探香闺的举动,就明显是小人行径嘛,这样的人怎么能放心把桃儿嫁过去呢?”华慕琰着急道。   “好了,这件事还需要跟你祖父好生商议一番,切记不可与桃儿说起这件事。”华祥钰凝重的叮嘱道。   华慕琰张了张嘴,却在华慕琛锐利的眼神下低下了头,不情不愿的应道:“知道了。”   华慕瑶终于把这些天心里的委屈给发泄了出来,然后就感觉到有些尴尬了,想从明承晖怀里挣脱出来,却被他紧紧的抱着。   “桃儿,别动,让我抱会儿,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听着那恳求的话语,华慕瑶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一下子就坍塌了,这样一个把她放在心头的男人,无条件满足她一切要求的男人,这个世上除了家人,不,甚至于家人有时候都没有他做得好。   “你已经大婚了,而且你很快就会有孩子了,爹爹和娘亲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华慕瑶小声的带着几分委屈道。   “你放心,有我,一切都有我在,你就乖乖等着做我的新娘,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明承晖坚定的保证道。   这一刻,华慕瑶什么都不再去想,她宁愿时光就定格在这一刻,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拥,时光静好。   就是这一刻,珍月公主这么长时间的灌输终于起到了效果,那就是一定要找你个只疼你爱你的男人,不要去顾及其他的事情,一切都随着自己的心,人活一世就是要痛快自在才好。   原本她是想让自己的亲弟弟三皇子明承景做这个人,可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让他给彻底破坏了,在留下一个坏印象的前提下,华慕瑶对于这个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越王,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虽然从血缘关系上来讲,他们两个才是最亲的。   半天后,华慕瑶才略有些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明承晖摸了摸她的秀发,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乖,这种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就乖乖等着做我的新娘就好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的。”   华慕瑶虽然心里还有些困惑,可在明承晖那么坚定温柔的注视下,只好慢慢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这些天可能会比较忙,你乖乖的不要想我。”   华慕瑶白了他一眼,脸颊却突然红了起来,“谁会想你啊!”   明承晖笑了笑,恋恋不舍的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跳出窗子,离开了华府。   华慕瑶站在窗子前,突然间有些失落,又立马怪自己,人才刚走怎么就想起来了,真是太没有出息了。   也许是心里惦记的事情终于落了地,华慕瑶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华祥钰和华慕琛看着她时不时发呆傻笑的样子,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过几天,华府便传出了喜讯,李梦然在经历了半天的疼痛之后,终于为华府新添了一个小子,这也是华府二房第一个孙辈,把成氏高兴得不行,就连刚当爹的华慕琛想抱抱孩子都很困难,主要是不敢和成氏抢人啊。   对于刚出生时浑身通红的小侄子,华慕瑶刚开始是很不喜欢的,主要是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丑了,这对于喜欢一切美的事物的华慕瑶来说,接受起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这小家伙怕是也知道小姑姑不喜欢自己,每次华慕瑶来看他的时候,都冲她咧着嘴笑,小小的人一天比一天白嫩,华慕瑶终于被他给融化了,第一次觉得这个小侄子也不算丑嘛,大哥和大嫂都是样貌不俗的人,生下来的儿子应该不至于会差到哪里去吧。   华慕琛很少有时间来看孩子,一方面是因为大部分时间这孩子都在他奶奶手里,他这个做爹爹的根本就靠不上去,另一方面则是看着自己可爱的儿子,又想到睿王那阴毒的主意,若是换成旁人,他肯定不会再与这人交往,可是……这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即便睿王真的是别有心思,他能做到这种地步,怕是日后成大业也非偶然。   光熙二十六年十月,睿王妃欧静被发现与人通奸,睿王震怒,将其休回家中,只是皇家颜面岂容有污,皇上立刻下旨将其秘密处死,对于她腹中那个尚未出生的胎儿,哪怕真的是皇室血脉,有这么一个娘亲,日后也活得艰难,不如早早的一起去了。   于此同时,莱阳郡公再次以教女不严,受到了第二次贬斥,被降为莱阳郡侯。   短短两年的时间,昔日里风光无限的超品莱阳伯府,如今已经变成了从三品的莱阳郡侯府,并且由世袭罔替变成了降爵承袭,也就是说莱阳郡侯府只有下一辈还有个郡伯的封号,到了孙子辈儿就成了白衣。   睿王府里没了王妃,就只剩下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通房,皇上怜惜睿王遭此不幸,又觉得是自己赐婚时没有调查好,竟然选了这样的女人给自己的儿子做王妃,多方愧疚之下,再加上华府和睿王自身有意无意的周旋下,最终竟使得皇上松口答应下人睿王妃由睿王自己挑选,只是必须在半年之内将人定下,睿王府不能没有个女主人。   此事传出去,不可谓不惹得各方云动,睿王妃这个位置也让有适龄待嫁女儿的人家红了眼,毕竟睿王妃欧静是私通被休赐死的,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既不用当现成的后妈,而且也不用对着排位行妾室礼,虽然睿王年龄大了点,可人家是王爷啊,就这一点就够了。   只是相较于外人的不明所以,有些注意到最近睿王和华慕琛走得近的人,心里似乎都隐隐有了几分预感,在这场博弈中,看起来睿王输得一塌糊涂,可谁能想到他才是最大的获利者,睿王妃这个位置怕是早就订好了人选。      ☆、告白被拒   光熙二十六年十二年,在过年前几日,端王妃尹颖一把剪刀减去了三千愁思,自己主动要求辞去端王妃之位,以此残生服侍佛祖,希望能够偿还自己父亲的罪过。   皇上得此消息,长叹一声,言明尹大人之罪罪不及家人,端王妃乃通事明理之人,既有此心愿,自当允之。   于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皇家连去两名王妃和一名有可能的皇孙,就连皇上每日早朝时脸色都不大好,使得大梁国上下一片噤声。   也许是因为最近感觉到了几分的力不从心,皇上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儿子们都已经长大了,各自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眼瞧着他们一个个的家不是家,妻子没了,孩子也没有一个,这么争下去,大梁国可就后继无人了。   于是,皇上大手一挥,两个侧妃就进了睿王府的大门,他应了睿王让他自己选正妃,可是这侧妃还是不能少的。   光熙二十六年的皇宫家宴,可谓是最为冷清的一次,去年还出现的睿王妃和端王妃都已经不在了,侧妃又是没有资格参加家宴的,所以说就只有四个皇子孤零零的坐着。   皇上看着这副场景心里就不舒服了,他既然不舒服了,就需要找些事情做。   光熙二十七年二月,皇上下旨,将内阁首辅嫡次孙女常氏赐予越王明承景为正妃,太保嫡长孙女吕氏赐予雍王为正妃,待及笄后完婚。   圣旨已下,满朝哗然,两位最有可能的王爷也被赐婚,而正妃都不是那位昭月县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是先前的一切传言都只不过是皇上放出的□□,这位昭月县主压根就没那么重要,还是说皇上有意将昭月县主留给那两位刚刚没了王妃的主,他们才是皇上真正属意的人,说不得那突然间没了的两位也是因为挡了路才被……   当然这种皇室秘辛,私下里议论议论也就好了,可不敢直接讲出来。   宁贵妃听说了旨意之后,整个人都不敢相信,皇上竟然会把首辅的孙女儿赐给景儿,而不是她一直期望的自己的侄女儿桃儿,难道说皇上心目中的人选当真是另有其人?不,不能这样,绝对不可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这个位置只能是景儿的,只能是他的。   等宁贵妃赶过去试图向皇上询问原因的时候,却被告知皇上谁都不见,愤愤然无果的回到了宁芷宫,越想越生气,连忙派人去宣嘉如嫡大长公主进宫,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和母亲好好商量商量了,只要容儿同意,两家这就先把婚事给定了,就算是已经下了圣旨,那又能怎样。   嘉如嫡大长公主收到宁贵妃传信的时候,成氏正好在国公府。   “容儿,她是你的姐姐。”嘉如嫡大长公主有些无奈道。   成氏勾了勾嘴角,带着几分坚定道:“可是桃儿是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够幸福。”   “你觉得睿王就会是她的良人了?”嘉如嫡大长公主不赞成道,“一个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甚至不惜陷害自己的结发妻子,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样的男人,你觉得会是桃儿的良人吗?”   成氏沉默了,她也知道睿王的做法太过血腥,这般的狠厉,自己那单纯的女儿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她自己动了心,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希望有生之年能护她周全,纵然他们夫妻百年之后,还有着两个哥哥,想必琛儿和琰儿也不会不管她的。   “睿王是不是良人我不知道,只是现在,在桃儿眼中他就是良人,这就够了。”   嘉如嫡大长公主猛地一拍桌子,露出几分不虞,“你们夫妻也太胡闹了,桃儿才多大,她接触过多少人,婚姻之事讲究得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让她参与这件事也就罢了,到了最后还全都由着她的想法来,这还得了?”   “嫁人的是她,以后要和对方生活一辈子的也是她,不选个她喜欢的,难道要让她一辈子过得像怨偶一样吗?”成氏反驳道。   嘉如嫡大长公主眯了眯眼睛,看着成氏丝毫没有打算退缩的样子,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无奈,又有着几分欣慰,“果真是母为女则强,容儿,你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顶撞过我,而因为桃儿的事情,你已经三番两次的敢和我争论了。”   成氏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的不自在,她也知道母亲的为难,只是为了女儿她是绝对不会让步的,“娘,换句话来说,您觉得皇上自己心里会没有什么打算吗?如果他真的那么相信智圆大师的话,如果他真的觉得桃儿是那般命格的人,他自然是早早的就有了打算,不管是我还是老爷,是都没有资格去插手桃儿的婚事的。”   嘉如嫡大长公主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那终究是自己身上落下来的一块肉啊,想起她在宫里这么多年来,过得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只是那一桩桩一件件的算计,还是在她心里落了根发了芽。   “也罢,桃儿的事情就随着你们了,反正有皇上在,是真是假都出不了什么乱子。”   成氏这才算微微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   而宁贵妃听到回话之后,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连母亲都放弃她的意思吗?不,怎么会这样?她的景儿才是最尊贵的,他才应该是大梁国最正统的继承人。   宁贵妃这里想不通,然而越王这里同样不会感到高兴,不说什么皇位之争,单单是华慕瑶这个人,他都不想放手,那是他除了书本之外唯一产生兴趣的。   为了她,放弃了自己最爱的诗书文墨;为了她,生平第一次踏入了充满压抑的御书房;为了她,一次一次的和几位皇兄皇弟抗争。可是,到了最后,一切都抵不过父皇的一道圣旨,他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吗?   不,就算老天真的注定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也不想让自己短暂的恋情就这样无疾而终,至少……至少应该让她知道,也许,也许她也是喜欢着自己的,如果这样的话,不管怎样,他都会放手一搏。   于是,继睿王明承晖之后,越王明承景成为了第二个夜探华慕瑶闺房的人。   听到敲窗声,华慕瑶满心以为是明承晖来了,只是想到前些日子娘亲跟她反复叮嘱过,不许再在私下里尤其是半夜,和他见面,若不然传出去的话,她这辈子也别想嫁给他了。   华慕瑶虽然心里很想见见,只是碍着成氏的话,不肯把窗户打开,“你有什么话就在外面说吧。”   明承景一愣,继而略有些忐忑的开口,“桃儿,我……我喜欢你。”   华慕瑶在里面先是一愣,略有些怀疑的开口,“三皇子?”   “桃儿,我知道我现在可能不该来这里,可是,我忍不住了,桃儿,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只希望我的王妃是你。”明承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一股脑的把话都说了出来。   “什么?”华慕瑶惊讶的问道。   喜欢她,怎么可能?在她的记忆里,这位三皇子永远都是那个在她上了马车之后,对她冷嘲热讽不假辞色的人,她一直都觉得这天底下最讨厌她的人,一定非这位三皇子莫属了,结果大晚上的,在已经被赐婚的情况下,竟然跑到她的窗户下告白,她需要冷静一下。   “桃儿,我……我知道自己刚开始的时候对你有偏见,那是因为实在是有太多关于你的传言了,我一直以为你会是一个骄纵跋扈的人,没想到,竟然是完全相反。桃儿,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华慕瑶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心里对于他的这份告白更多的是一种困扰,“我不喜欢你,你走吧。”   明承景的心一下子就碎成了渣,她的一句话将他满腔的热情都给浇灭了,可是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为什么?只要你答应,我就算跪着去求父皇也会让他收回赐婚的圣旨的,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可是我想嫁的人不是你。”华慕瑶毫不客气的说道。   明承景受伤的往后退了几步,神色失落的问道:“那是谁?”   “是我!”   明承景猛地回过头,看见慢慢走过来的明承晖,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明承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副挑衅的神色。   明承景双手紧握,忽然听得窗户打开的声音,转过身去,入眼的便是华慕瑶略带欣喜的神情,而她的眼神,很明显不是落在自己身上,而是落在自己的旁边。   只是他却不想去相信这个事实,狠狠地瞪着明承晖,“是你!睿王妃的事情是你做得对不对?”   明承晖挑了挑眉,没有回答,而这在明承景看来就是一种默认,明承景果真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就……”说着就转身对华慕瑶劝道,“桃儿,你相信我,明承晖他就是一个伪君子,你知不知道前睿王妃和他腹中的那个孩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就是个刽子手!”   华慕瑶带着几分迷茫看向了明承晖,明承晖冲她安抚的笑了笑,她的心果真就慢慢平静了下来,“三皇子别说了,总而言之我和你是不会有可能的。”   明承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得到的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苦笑,可是等他转过头时,就变得恶狠狠地瞪了明承晖一眼。   “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我就不相信如果百姓都知道你做的好事,父皇会同意把桃儿嫁给你。”   说完这句话,就略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华府,而明承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慢慢眯起了眼睛,也许他有些小瞧自己的这个三弟了,既然他这么急着想找死,作为大哥的,怎能不送他一程呢,任何想阻止他娶桃儿的,都要消失。      ☆、私通   光熙二十七年四月,西边的霍国举兵进犯,皇上任命敬安侯为征西大将军出兵西伐,华慕琰主动请求随军出征,成氏苦劝无果,且有华和坤和华祥钰的支持,加之征西大将军又是刘氏的侄子,他的表叔,所以华慕琰就被任命为副将,随军出发了。   光熙二十七年九月,大军传来捷报,皇上大喜,然而这份喜悦还没有消退,等待着的却是一场巨大的风暴,史称景霍之乱。   光熙二十七年十月,又是一次按部就班的早朝,所有的人都还沉浸在不久前的大捷之中,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能把霍国的军队驱逐出去,可是,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皇上脸色一沉,“何事?”   那侍卫慌忙跪下,脸色慌张道:“启禀皇上,征西大军有急报传来。”   “呈上来!”   侍卫恭敬的将急报递给一旁的李新泉李公公,李公公又恭敬的呈给了皇上。   皇上一看,龙颜大变,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急迫的问道:“那送急报的人现在何处?”   “就在殿外等候。”   “快宣!”   底下的大臣看见皇上这副神态不虞的样子,一个个的都屏住了呼吸,难道说征西大军吃了败仗?可是前些日子才刚传来大捷的消息啊。   而这其中最为担心的就数华祥钰三兄弟了,毕竟征西大将军是刘氏嫡亲的侄子,也就是他们的表哥,更何况,华慕琰也跟着去了战场,战场之上可是随时都有说不清楚的危险啊。   而反观一旁的睿王明承晖,则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尤其是在皇上看完急报脸色大变的时候,他甚至微微弯了弯嘴角,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等到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伤痕血迹的报信兵来到大殿的时候,一见皇上,立马就跪下哭了起来。   皇上闻得哭声,心顿时凉了,昏昏沉沉的坐了下来,“敬安侯,他?”   “皇上,您一定要为将军报仇啊,肯定是有内奸,要不然将军不会被霍国那些贼人害死的,求皇上明察,为将军,为我大梁枉死的三千多名儿郎报仇啊。”报信兵在底下声嘶力竭,句句话语直插人心,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朝堂之上一下子炸了锅,什么意思?征西大将军敬安侯死了?还有三千多名的士兵也被敌人杀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连明承晖的脸上都闪过一道惊讶的神色,这一点,似乎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皇上慢慢的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恢复沉着冷静的模样,沉声道:“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那霍国是如何坑杀我大梁将军和数千名士兵的?”   报信兵抹了一把眼泪,缓缓道来,“一个月前,我军在呈玉河大败霍国军队,将军原是打算休养几日再和霍军一较高低,可是没想到十几天前,将军本打算夜袭霍国军营,于是便派遣了几人先行打探,可是谁能想到那霍军似乎早有准备,将我军派去的几人全部抓获,将军便带人前去营救,可是那霍军竟然趁着将军不再我军军营,从后面偷袭过来,我军毫无准备,被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而等到第二天天冷,副军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少了三千多名兄弟。在想向霍军决战的时候,谁知那该死的霍国人,竟然……竟然将将军的头颅掉在城墙之上。”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自己家的将军竟然被这么侮辱,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敬安侯!”皇上心里也是异常的悲痛,不仅仅是因为损失了一员大将,而且这敬安侯和华府有着姻亲关系,这下怕是要被太后给埋怨了。   “霍国小人如此辱我大梁,求皇上一定要为将军报仇啊。”报信兵说完就在下面砰砰的磕头。   “好了,”皇上脸色一沉,“即便是先前探路的几人被俘,敬安侯身为征西大将军,又怎能轻离大军,以身犯险呢!”   报信兵突然看了一旁的华祥钰一眼,咬了咬牙道:“启禀皇上,实在是因为前去探路的人中有……”   华祥钰的心突然一紧。   “有华大人的二子华慕琰。”   华祥钰感觉到身子一软,若不是旁边手疾眼快的大人搀扶了一下,他怕是就倒下了。   皇上的神色愈发凝重了,一个敬安侯就已经够麻烦了,眼下怎么还牵扯进了一个华慕琰,这可是个比敬安侯牵扯更广的人啊,华太师的嫡亲孙子,嘉如嫡大长公主的嫡亲外孙,宁贵妃的嫡亲外甥。   他似乎都能预料到下朝之后自己要面临的情况了,简直就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啊。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霍国并不知道华副将的真实身份,只是想着霍国对待俘虏肯定会……可是眼下霍军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我军若是贸然强攻,怕是很难获胜,只是若是时间一长,不知道霍国会怎么对待他们,副军不敢擅作主张,求皇上明示。”   皇上看着下方华祥钰一脸的忧虑,华祥铭和华祥锐脸上也尽是担忧,就连他的几个儿子,哪怕是为了让华府的人看,也都是一个个面容愁苦。   皇上也是很为难,华慕琰要救,必须救,不得不救,只是该如何去救呢?   皇上正发愁的时候,睿王明承晖突然开口道:“父皇,依儿臣所见,敬安侯曾一人单枪匹马从北康国数百人的包围中冲出来,华副将的武功儿臣领教过亦是不俗,可是他们却偏偏都栽在了一个小小的霍国军营中,这其中如果说没有人事先通风报信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皇上闻得此言,看了看明承晖,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明承晖却毫不畏惧大大方方的迎上了他的目光,皇上瞧见,微微勾了勾嘴角,脸上是一股说不明的意味。   “确是这样,我们也猜测军中或许有内奸,所以就更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霍国那边怕是早就知道了华副将的身份,只是就更不清楚他们会如何对华副将了。”下面跪着的报信兵也跟着说道。   “那依晖儿所见,该当如何呢?”   明承晖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抱拳,“儿臣不才,愿请身前往,一定揪出真正的凶手,愿敬安侯和那数千名将士安息。”   明承晖此言一出,他的那三位弟弟都面露惊色,甚至带着几分隐隐的嘲讽,谁都知道身为皇子,在身份未明确之前,最碰不得的东西就是兵权,而明承晖自己竟然主动说出这番话,若是惹了父皇的厌恶,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件大好事嘛。   华祥钰脸上却露出了几分担忧,虽然他对华慕琰的情况甚为担忧,甚至后悔当初答应让他上了战场,可是在他看来,睿王早晚应该会是他的女婿,看到睿王这般做法,他除了心里那份淡淡的满意外,更多的也是担心皇上会因为他太过急躁而招来厌恶。   谁曾想,皇上听了这话,只是勾了勾嘴角,淡淡的问道:“你可是想好了?战场上可不比你明日训练时那么简单,一不留神可就是丧命的结果。”   “儿臣想好了,恳请父皇恩准。”明承晖坚定的说道。   “好!既然这样,朕就派你前往调查敬安侯之死和华副将被俘的真相,督察院右副督御史,大理寺少卿,刑部左侍郎随你一同前往。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率先保证人的安全。”   几人先是一愣,连忙叩谢,“臣领旨。”   明承晖看了看那三个人,表情却不大好,督察院右副督御史和吕太保是姻亲,而吕太保的嫡长孙女前不久刚被赐为雍王妃,大理寺少卿的顶头上司就是大理寺卿,大理寺卿家的女儿可是端王府的侧妃,刑部左侍郎可是内阁首辅的学生,内阁首辅家的女儿可是未来的越王妃。   皇上虽然答应了他前往,可是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他是根本就不放心的,四个人正好代表四方势力,谁都别想在这里面浑水摸鱼弄虚作假。   不过,幸好有些事情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比如说敬安侯的身死,以及华慕琰的被俘,只是希望华慕琰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他是知道华慕瑶和这位哥哥关系是极好的,他不想让她难过。   明承晖出发之前,没有去向华慕瑶告别,不是因为害怕分离,而是因为他的形象实在有些不适合出现在华慕瑶的面前。   不管明承晖把事情做得多么干净,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讲,有些事情想一想就可以知道其中的缘由,于是,他就被华家人联手揍了一顿,若是他不能把华慕琰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带回来,那么不仅所有的一切都作罢,而且华家人也绝对不会白白被人利用的。   而至于敬安侯的身死,虽然大家都深感难过,尤其是刘氏,哭晕过去了好几次,只是毕竟是外家的人,他们现在已经和睿王站在了一条船上,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必须有意的把它给忽略。   所以说,明承晖这一趟重任颇大。成,则从此往后一帆风顺,败,则从此往后再无可能。   光熙二十七年的冬天显得格外的寒冷,哪怕是马上就要过年了,京城里也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没有一点儿节庆的喜气。   皇上看着御案上的奏折,下面四人的联合签名,终于无奈的下了圣旨。   光熙二十七年过年前夕,皇上下旨三皇子明承景私通霍国,导致征西大将军敬安侯身死,三千多名士兵被杀,贬为庶民,令五城兵马司将其压入天牢,终身不得释放。      ☆、赐婚   大梁国的京城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曾经在众人看来最有希望的三皇子竟然就这么废掉了,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宁贵妃整个人都哭得昏死过去了好几次,在御书房门外跪了半天,整个人披头散发的,丝毫不见昔日贵妃的高贵形象,就连已经出嫁了的珍月公主也苦苦哀求太后,可惜皇上是铁了心了,坚决不收回成命。   嘉如嫡大长公主也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就连成氏求见,她也拒之门外。   她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路子呢,睿王为什么会主动请缨,为什么查出来有问题的偏偏是越王,这一切的一切如果没有关系,是绝对不可能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事情已经这样了,宁贵妃那边就算是基本上完了,可是她实在是对间接造成这一切的成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所以就干脆不见了。   成氏失落的回到家里,这一切也是她没有想到的,或者说是华家都没有想到的,睿王竟然这么大胆的敢去算计越王,要知道不管怎么说华府和越王也都是有那么些关系的,他难道就不害怕他们会反悔吗?   也许是他在赌,可是他确实是赌赢了,越王已经废了,不管怎么说皇上那里已经对他有了不好的印象,就算想办法让他从天牢里出来,他也绝对是和那个位置无缘了,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就只有握住大皇子这一条绳了。   不过这也是在华慕琰平安无事回来的前提下,华慕琰虽然身形有些消瘦,但看起来精神还好,没有受什么特别重的伤。   经此一事,成氏是彻底被吓怕了,不管华慕琰怎么保证,她还是雷厉风行的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顺天府府尹的嫡次女陈氏。   就在这么压抑的气氛下,到了光熙二十八年三月,华慕瑶十五岁的生日,也是她的及笄礼,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华慕瑶身为昭月县主,本身又有着富庶的淮南府作为封地,身上又背负着那所谓的命格之言,及笄礼的场面自然是盛大无比。   正宾自然是嘉如嫡大长公主,即便她对这件事情再有怨言,可毕竟是自己外孙女儿的及笄礼,她是绝对不能不来,给外人看笑话的。有司是华慕瑶的嫂子李梦然,赞者原本最好是珍月公主,只是因为越王的事情,她没有出席,所以就由成雅湘担任。   如此庞大豪华的及笄礼,来得人自然都是豪门中的豪门,权贵中的权贵,甚至于宫里的太后皇上皇后也特意让身边的得力人送来的厚礼以表重视。   华慕瑶今日一身嫣红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头上戴着掐丝银鎏金带款蝴蝶花卉簪子,整个人当真称得上是亭亭玉立,角色无双。   刚一出场,就艳惊众人,如此如花美眷,及笄之后原本该是万人求娶才对,可惜因为身份太过高贵,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华慕瑶今天整个人都特别的高兴,及笄之后,就意味着她长大了,可以嫁人了,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的会感到几分莫名的激动和微微的羞涩。   她一举一动都流露出掩不住的风华,看呆了的不仅仅参礼的众人,还有那躲在墙外,蓬头垢面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越王明承景。   既然苦求无果,宁贵妃又不忍心让自己的儿子在那里受罪,反正他也和所谓的那个位置完全没有了可能,那她还怕什么呢。   于是,宁贵妃便调动自己身为惠宁郡主时身边的亲卫军,让他们去劫了天牢。当然,天牢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劫,只是如果有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皇上,有一心想弥补一些的成氏,有些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功了。   明承景看着墙里那个眉眼如画的女子,双手不由的紧紧攥住。   “小主子,咱们该走了,若不然被人发现了,到时候可就走不了了。”身后宁贵妃的亲卫队还在不停的催促着。   明承景略有些不舍的转过身来,眼神异常的坚定。   明承晖,此仇不报枉世为人,咱们且走着看吧!   光熙二十八年四月,皇上对外宣布明承景于天牢中自杀而亡,并且派人特意找到了一个和明承景极为相似的人,安葬在了皇陵不远处。   宁贵妃也知道了皇上不愿意追究下去默许明承景离开天牢,但是从此以后他只能是明承景,身上背负的绝对不再是大梁国三皇子的称号。   心灰意冷的宁贵妃开始每日吃斋念佛,不理世事,以求为明承景积福,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光熙二十八年五月,华慕琰大婚,娶妻顺天府府尹嫡次女陈氏。   光熙二十八年六月,早朝之上,睿王当朝向皇上求娶华府嫡女,昭月县主华慕瑶为妃,皇上推拒不允。   光熙二十八年七月,睿王第十次在朝堂之上请求皇上赐婚,皇上不厌其烦之下,将问题扔给了华祥钰。   “爱卿觉得睿王和昭月如何?”   因为皇上接连数次的推拒,华祥钰已经开始怀疑大皇子是否是最好的人选,可是每次回到家中,看着小女儿那贴心的举动,他就不由的叹了口气,也罢,或许是注定了的,就连智通大师不是也说过要随着她的心走嘛。   “睿王殿下英武不凡,若使桃儿许之,怕也是一段好姻缘。”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华祥钰竟然答应了,他答应了!连皇上都没有应允,他竟然就敢答应!   一旁的端王和雍王的脸色可谓是真不好看。   皇上反倒是笑了起来,“爱卿以为睿王是昭月的良配?”   “臣虽如此觉得,可是此时还是要皇上做主。”华祥钰自是不敢把话说得太死,万一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他还是要留些退路的。   明承晖连忙道:“儿臣仰慕昭月县主多时,若能得昭月县主为妻,儿臣必定待之如珠如宝,还望父皇成全。”   “若是朕不答应的话,反倒像是成了那棒打鸳鸯之人了。”皇上颇有几分无奈道,“既是这样……”   朝堂上所有人的心都随着皇上的这句话提了起来,这可是一种变相的立储的大事,若是允了,那睿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若是不允,那一定是在端王和雍王之间产生了。   “既是这样,朕就下旨赐婚好了。”   明承晖脸上顿时露出了无论如何也掩不住的喜色,而端王和雍王的脸色,则是彻底黑了。   “儿臣多谢父皇!”   下面的大臣看睿王的眼神都变了,这可是未来的储君,下一任的大梁君主啊,以后可是要想办法好好巴结巴结了。   而远在苏州府普陀寺后山的桃林里,正啃着烧鸡的老者突然间抬头看了看天空,感叹道:“开始了,一切都朝着命定的轨道开始了。”   一旁的智通大师,则是不由露出了几分愧色,“一己之私,害得大梁数千名儿郎的性命,师父,这当真是不可避免的吗?”   “以千人之命换天下大统,这就是命,他们的命,天下的命,智通,莫要再想着逆天改命。”老者语重心长的劝道。   智通大师长叹一声,“阿弥陀佛,老衲有罪啊。”   光熙二十八年八月,皇上下旨,昭月县主赐婚于睿王为正妃,明年三月份完婚。   华慕瑶捧着圣旨,脸上不由的露出了几分羞色,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今天,她终于可以嫁给他了。   成氏看着一副小女儿模样的华慕瑶,不由叹了口气,都说夫妻双方谁先爱上,谁就注定一辈子要付出,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找一个对女儿百依百顺哪怕女儿并不爱他的男人,那样至少她不用活得这么累。   “转眼前桃儿就长大了,都快嫁人了,娘亲还觉得昨日你还是怀里的那个小娃娃呢。”   华慕瑶挽上成氏的胳膊,乖巧的依偎在她的肩膀上,“娘亲——桃儿永远都是娘亲的小娃娃,就算是嫁了人,难道娘亲就不疼桃儿了吗?”   成氏拍了拍她的手,一脸的感叹,“傻孩子,嫁了人哪里还能像在家做姑娘那么自在,睿王府里虽然说没有长辈,可是侧妃妾室却是有的,你虽然嫁过去就是睿王妃,前任睿王妃又是出了那种事情,你也不会对她执什么妾室之礼,与原配无差,只是年龄上确实有些小,怕是难以服众,而且咱们家后院没那些人,娘亲怕你会吃亏啊。”   华慕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怎么会吃亏呢,晖哥哥说了,往后就让那些女人住在东南家的院子里,不许她们随意出院子,我也不用特意去见她们。”   成氏闻言,一副不赞成的样子,“简直就是胡闹,那些妾室也就罢了,侧妃可是皇上赐下来的,怎么能说关就关说不见就不见呢。”   华慕瑶嘟了嘟嘴,“反正都是晖哥哥说的,他说了不会让我操心这些事情的,他肯定会在我嫁过去之前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成氏看着小女儿甜蜜的样子,嘴边的劝慰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男人说得话哪里能够全信,就算是华祥钰,在大婚之后的几年里身边也一直有着两个通房,直到被外放到苏州府,才将这两个通房趁机给打发掉了,男人的一心一意哪里有那么好求的,我的傻女儿啊。   可是,她也知道陷入男人甜蜜谎言中的华慕瑶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也罢,最多他们做父母兄长的多费些心思罢了,终归是能护得她周全的。      ☆、新婚   光熙二十八年十月,赐杰燕郡公嫡幼女胡氏为端王妃,明年四月完婚。   光熙二十八年十一月,宁贵妃接到了来自明承景的一封信,看着他报喜不报忧的话,虽然只是说现下里已经安顿好了,只是丝毫不提这几个月吃得苦受得罪,宁贵妃这心就疼得不行,对于睿王甚至于嘉如嫡大长公主和华家的人,也都怨恨上了。   而此时已经在大梁国和霍国边境安顿下来的明承景,则是慢慢的开始调查霍国的内政,既然说他通敌叛国,他若是不把这个罪名给坐实了,岂不是枉费他受了这么多罪。   光熙二十九年三月,举世瞩目的婚礼即将举行,昭月县主出嫁,整整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前面十抬都是宫里和嘉如嫡大长公主添得,可真谓是红妆十里,第一抬已经进了睿王府的大门,最后一抬还没有从华府出来。   这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可是皇后大婚的规制,皇子大婚按照规制来说最多是六十四抬,如此张扬毫不掩饰,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喜得自然是睿王明承晖,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人娶到了家,如花美眷再加上背后的深意,哪个男人能不高兴?愁得自然就是端王和雍王了,在外人眼中最没有可能的这位大皇兄,竟然成了最后的赢家,这怎么让人接受得了。   睿王大婚,皇上皇后和淑妃虽然都没能到场,但是那一串礼单,丰厚的赏赐,足以让大家看到这位新晋睿王妃独一无二的恩宠。   圣旨已下,婚礼已成,一切断无再更改的可能,只是,换种方法出出气该是可以的吧,于是好不容易盼来大婚的睿王,就被两人联手灌了个醉。   东倒西歪的被人搀扶回到了新房里,华慕瑶看见他的样子,不免有几分厌恶的捂了捂鼻子,一身的酒味儿。   等走完一套流程之后,房间里站着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华慕瑶立马离明承晖远了几步,抱怨道:“一身的酒味儿,今晚不许你上床。”   原本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明承晖突然睁开了眼,嘴角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大婚头一天,娘子就将为夫赶下床怕是不太好吧。”   华慕瑶吃惊的看着他,“你没喝醉啊?”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盼了这一天盼了这么久,怎么能喝醉呢,不过是故意骗过那两个小子罢了。”明承晖得意的说。   华慕瑶心里这才有些舒服了,只是很快就变得有些羞涩紧张起来了。出嫁前一天晚上,成氏来到她的房间里,说了许多羞人的事情,她的眼前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一样。   原本他若是真的喝醉了,那那些事情自然就做不成了,可是他是装醉,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真的想想都脸红啊。   “你……你一身的酒味儿,快去洗一下,我让人给你准备醒酒汤。”华慕瑶红着脸催促道。   明承晖却突然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虽然没喝醉,可确实是喝了不少,现下浑身都没有力气,娘子不如帮为夫洗洗?”   “你!”华慕瑶的脸红得更厉害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快些去洗,如果身上有一点酒味儿,你今晚就睡书房去吧。”   一听后果这么严重,明承晖连忙让人准备水,“娘子可要等着为夫啊。”   等明承晖走了之后,华慕瑶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真是的,原本看着那么体贴的晖哥哥,怎么刚刚大婚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说出来的话,让人都忍不住面红耳赤的。   这边是情意绵绵的温馨婚房,那边被下人扶回端王府的端王明承旭可就惨了。   魏文彬看着醉醺醺的表弟,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冷笑,只知道平时在没用的地方争个高低,现下在最关键的地方摔了个大跟斗,这种人,怎么会是皇子王爷,怎么配坐上那个位置?   “事情都做好了吗?”   “少爷放心,药已经下好了,那药渗进去之后就无踪无影,不管是谁都查不出来的。”   魏文彬闻言勾了勾嘴角,亲爱的睿王爷,尽情的享受送给你的新婚大礼吧。昭月县主那般的美人儿,配你实在是糟蹋了,不过谁让她非要傻的嫁给你呢。   明承晖正舒服的泡着澡,完全不知道一个重大的阴谋已经在向他慢慢靠近。   洗完澡之后,一身清爽的回到了婚房,华慕瑶将醒酒汤端给他喝掉,两个人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你……”华慕瑶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两个人现在关系不一样了。   明承晖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一股女儿家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他的心都忍不住灼热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们安置吧。”   华慕瑶感觉到耳边的一股热气,顿时从脸红到了脖子,整个人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明承晖见状,脸上的笑意不由加深了几分,伸出胳膊,将人搂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子——”   华慕瑶浑身一紧,任由着他将自己放在婚床上,整个人都紧张得闭着眼睛,双手紧紧的抓着明承晖的衣衫。   明承晖看着自己想了这么多年的姑娘,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躺在自己的身下,也不枉他费了这么多心思。   看着那紧张的煽动着的睫毛,微微抿着的红唇,那白嫩红润的脸颊,和身下感觉到的柔嫩的身躯,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将碍眼的衣裙一层层剥落。   入眼的便是如玉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明承晖刚刚碰触,就感觉到身下的小人一阵的颤抖,不由的感觉到几分好笑,“乖,别怕,有我在,一切都交给我。”   华慕瑶瑟瑟的睁开眼睛,用小猫般挠人的声音道:“娘说会疼的。”   明承晖感觉到下身一紧,轻声安抚道:“我会轻轻的,乖,相信我。”   华慕瑶终于在明承晖殷切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这一点头,可是把他体内的那股火气给完全控制不住了。   华慕瑶感觉到自己下身不由的传来一阵空虚感,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想从体内流出来,整个人更是紧紧的贴在明承晖的怀里,被动的承受着这一切。   做足了前戏,感觉到身下的人儿已经动了情,做好迎接他的准备,明承晖在她耳边低声道:“桃儿,我要来了,乖——”   华慕瑶闻言,拽着他衣衫的双手不由的一紧,接着就感觉到双腿间的一个灼热之物,惹得她的下身更是喷涌而出。   明承晖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的敏感,脸上不由的带上了几分笑意,看来他当真是得了个宝贝。   顺着那股湿润,明承晖猛地往里一挺,就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华慕瑶因为下身撕裂般的疼痛,竟是将手指扣进了他的肉里。   可是,这个时候明承晖却要不停的柔声去安抚已经有了抗拒的华慕瑶,“乖,放轻松,马上就好了,就一下,你会喜欢的,乖——”   华慕瑶眼角带着几滴泪珠,连连摇头,“我不要,好疼,好疼,我不要了——”   箭在弦上哪能不发,明承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可是碍于华慕瑶的抗拒,只能慢慢的让她接受。   “就疼一下,乖,我忍得好辛苦。”   华慕瑶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面前满头大汗的明承晖,想到大婚前夕成氏跟她说过的话,终于艰难的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的明承晖,一使劲,刺破了那层膜,伴随着肩膀上传来的剧痛,他知道身下的这个女人终于是完全属于他的了。   等那一阵疼痛过去之后,华慕瑶的感觉也慢慢的出来了,两个人闹腾了大半夜,接近天亮时分才堪堪入睡。   次日一早入宫谢恩,皇上看着面前这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心里暗暗点了点头,让李新泉将准备好的东西赏赐了下去。   “既然你求娶了昭月,就好好待她,若是让昭月回华府诉苦,使得舅舅或姑母找上了朕,朕可也是帮不了你。”皇上倒是有了心情打趣道。   明承晖连忙保证道:“儿臣一定会好好对待桃儿的,请父皇放心。”   皇上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倦色,“太后一早就惦记呢,你们就过去吧,朕就不留你们了。”   两人前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由于昨晚闹腾得有些过,华慕瑶感觉到双腿间火辣辣的疼,有些走不上来了。   明承晖注意到这个情况,伸手扶住了她,让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华慕瑶觉得这么做有些不成体统,挣扎了一下,却听得明承晖低声道:“你身子不舒服就别逞强了,皇祖母会理解的。”   到了康寿宫之后,华太后看着他们俩果真是笑得一脸暧昧。   “瞧瞧这小夫妻俩,快些让桃儿坐下歇歇吧。”   华慕瑶听见这话,差点没把头埋到地下,好丢人的感觉,怎么大家都能想到啊。   淑妃也是满脸的笑容,自己的儿子将来可就是大梁国的国君,自己可就是太后了,什么皇后贵妃,又有什么用呢。   只可惜,在她去宁芷宫求见宁贵妃的时候,却被拒于门外。   “我家娘娘说她是戴罪之人,余生只想为越王祈福,希望他来生能够投胎到一个普通家庭,不用再过这种兄弟相残的生活。”   华慕瑶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过了许久,叹了口气,无奈的离开了。      ☆、孕中祸事   光熙二十九年四月,端王明承旭大婚,只是相较于一个月前传扬大梁的那场空前的婚礼来说,这位的大婚可是差了不少,只不过因为睿王在外人眼中,现在基本上就等同于是储君的身份了,所以说,倒是没多少人说什么闲话。   光熙二十九年十月,雍王明承显大婚,正式从皇宫里搬到了雍王府。   光熙三十年四月,早朝之时皇上突然昏倒,朝堂之上顿时笼罩着一片阴云,经太医诊治后说是因为过度劳累所致,让皇上平时多注意休息,尽量少熬夜。   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从一年前开始,他就频繁的感觉到一些头昏眼花的症状,他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闭上眼再也睁不开了,可是看着现在大梁国尚未稳定下来,虽然当年智圆大师信誓旦旦的保证,大梁的未来绝对是一片美好,可是他还是不能放心。   只是,感觉到最近愈发虚弱的身子,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了,若不然,大梁他日怕真的是要出事了。   “李新泉——”皇上强撑着身子喊道。   在外间伺候的李新泉连忙跑了进来,“皇上怎么起身了,太医嘱咐过您要好好休息休息。”   “去,给朕把……咳咳……把圣旨和玉玺拿过来。”皇上这句话说得是真费劲,强撑起来的力气就给用掉了一半。   李新泉心里一震,脸色不变,连忙将东西拿了过来。   皇上由着他扶起来,勉强控制住手腕不去颤抖,提笔写下了一道圣旨,李新泉低着头站在一边,眼神却一直在偷偷的往这边瞄。   好不容易写完了圣旨,皇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由着李新泉重新将他搀扶到床上躺下。   “把这个圣旨收好,等朕去了之后再拿出来。”   李新泉一愣,转身看了看放置在桌子上的圣旨,心里痒痒的,难道说皇上竟然如此信任他,把这么重要的圣旨都交由他保存吗?   还没等他想完,就看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与此同时桌上的那道圣旨也一起不见了。   李新泉身子一震,刚才那位怕应该就是历任大梁国皇上身边的暗卫了吧,瞧着那身手果真是非同一般,只是若是皇上留下了那么一道继位的圣旨,这可就是个大问题了。   李新泉不动声色的慢慢退下,可回头却连忙让人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至于对方听到消息后会怎么做,就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了,他只要知道日后自己能够享福到老就行了。   光熙三十年六月,睿王府传出喜讯,华慕瑶怀孕了。   这个消息就如同一股春风一样,瞬间吹散了大梁国半空中的沉霾,就连日显苍老的皇上精气神都一下子上来了,大手一挥,流水般的赏赐就进了睿王府的大门,这是从前任睿王妃欧静传出喜讯以后皇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皇孙,尤其还是投胎在了华慕瑶的怀里,身份不可谓不尊贵。   太后和皇后都特意派了几个会照顾孕妇的老嬷嬷到睿王府,睿王明承晖这段时间那就完全是走路带风,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挡不住。   相较于得知欧静怀孕时他从心底里产生的那种厌恶和悔恨,这个孩子完全就是在他殷切的期盼中来到的,是承载着无数人注目的眼光出现的,他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华慕瑶得知自己怀孕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傻傻的,大婚这么久,明承晖也算是做到了他婚前许诺的那些事情,府里的那些侧妃妾室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也没有那些不长眼的人会到她面前话里藏话,就连府里伺候的下人都是一个比一个懂眼色,这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心了。   她完全比在华府当姑娘的时候过得还要自在,整个人也越发娇懒,小性子也被养得越来越大了,完完全全就是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明承晖乐得这么宠她,连华慕瑶自己都觉得做个孩子挺好的。可是,当她知道自己的腹中竟然孕育了一个胎儿的时候,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除了最开始的惊喜之后,她更多的是一种担忧,担忧自己做不了一位好母亲。   这种情绪一直笼罩着她,使得她有些怏怏不乐,明承晖虽然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感到很高兴,可是他也很快注意到了孩子他娘似乎有些不对劲。   等了解了华慕瑶情绪低落的原因之后,明承晖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些,“你没做过母亲,我也没做过父亲啊,没关系,我们可以一点一点的来,慢慢的学习着如何做对好父母,再说了还有太后送过来的嬷嬷在呢,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到时候孩子一生下来就学着你皱眉头可不好了。”   听了明承晖的话,华慕瑶的心情才慢慢好转,而明承晖又特地去询问了擅长妇科的太医,把怀孕期间所有有可能发生的,要注意的事情都记下来,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确保孕妇怀孕期间心情愉悦。   于是,明承晖每天下朝之后就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所谓的笑话书,对着华慕瑶一个一个的读。   只是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让人感觉不到哪里好笑了,起初的时候,为了捧他的场,华慕瑶还勉强勾勾嘴角,谁知道他竟然是越来越起劲,可是这样真的很折磨人,到了后来,只要一看见他拿着本书过来,华慕瑶就立马躺下来装睡,从而导致明承晖抓了好几个太医问她这么好睡会不会有事,得亏太医说孕妇嗜睡是很正常的,他这才放了心。   光熙三十年八月,华慕瑶怀孕了将近四个月,而皇上的身子也越来越差,早朝之上的咳嗽声都不绝于耳,所有人都在等着皇上什么时候会立睿王为太子,只是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光熙三十年九月,明承晖在书房和手下的人谈论事情的时候突然昏厥,皇上和太后听闻之后,都甚为着急,将宫里所有的御医都派了过来,经过多人的诊断探讨,最终得出了结论。   连忙回宫汇报给皇上知晓。   “启禀皇上,睿王早年间中了剧毒,虽然当时因为智圆大师献上的解药,解除了大部分的毒性,再加上王爷一直在习武,身子慢慢强健了起来,才隐隐压住了残留的那部分毒性,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残余的那部分毒性开始慢慢扩散了起来。”   皇上脸色阴沉道:“你的意思是说睿王之所以会昏倒,就是因为他体内残留的早年间的毒素在作怪?”   太医点了点头,“这毒极为霸道,当年臣等无力找到解药,如今虽然毒性褪去了一大半,可是也不容小觑,若是短时间内无法压制住毒性,怕是……”   闻得此言,一旁的淑妃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苦命的晖儿,都是母妃没有本事,护不住你,害得你还那么小就受了这么大的罪,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眼看着孩子就要生下来了,你怎么就撑不住了呢?”   被淑妃这么一哭喊,皇上更烦了,原想训斥一番,可谁料想刚一拍桌子,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下去。   一旁的宫人手忙脚乱的将人扶到龙床上,一群御医又是急急忙忙的从睿王府往回赶,真是一颗心就没落下来过,睿王刚出了事,情况特别的危险,若是这个时候皇上再出了什么事,大梁怕是真的会乱起来了。   经过紧急诊断,皇上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一时之间怒气攻心,才使得昏了过去,只是毕竟年纪大了,又突然遭逢这样的事情,御医没说出来的就是,皇上就算醒来之后,精神怕也是比不了寻常,至于能够撑多久,也是不好说的。   大梁国天空中的阴云刚刚消退不久,又重新出现,并且有愈演愈烈的态势,具体表现为在皇上重病睿王昏迷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端王明承旭和雍王明承显的小动作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肆无忌惮。   华慕瑶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明承晖,心隐隐作疼,还记得昨日看着他拿着书过来,若是知道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宁愿每日都去听那些所谓的笑话,只求他能够醒过来。   成氏看着华慕瑶默默流泪的样子,更是后悔得不行,早知道这位睿王竟会出这种事情,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桃儿嫁给他,难不成日后就要守寡了不是?   “你现在还怀着身子,可不能这么哭,太医肯定会想办法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和你肚子里的这个给照顾好,你总不想等睿王醒来之后,却把自己给累到了吧,就算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万一……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你也要给他留个后啊。”成氏不像其他人只把事情捡好听的说,要不然若是睿王真的醒不过来了,桃儿到时候肯定一下子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的。   华慕瑶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凸出来的肚子,脸上不由的带了几分笑意,这是孩子,他们的孩子,她一定会照顾好他的,“晖哥哥,你醒来好不好,宝宝想听笑话了,我们等着你醒来,接着给他讲。”   成氏看着一夜之间长大的女儿,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酸楚,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宁愿她永远都长不大,也不希望她长大的路上要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离世   光熙三十八年十一月,睿王明承晖已经昏迷了两个月,御医频频摇头,实在是找不到让他苏醒的办法。   皇上拖着陈迈的身躯,宣智圆大师入宫,两人在御书房密谈了整整两个时辰,无人得知谈话内容。   之后,皇上身体每况愈下,就连每日的早朝都显得极为力不从心,不少人的心思就开始活跃了起来,皇上眼瞧着一日不如一日,原本最看好的睿王也中毒不醒,眼下就只有端王和雍王才是最有可能的人,该如何站队呢?   华慕瑶拖着七个月的身子,每天都守在明承晖身边,身子愈渐消瘦,成氏实在是看不过去,可是不管怎么劝她,她都不肯去休息,就那么抚着肚子,一句一句的和明承晖说着话。   成氏见状,只能叹了一声,都是作孽啊,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这睿王怎么会说出事就出事了呢。   光熙三十八年的年宴,极为萧索,又暗含波澜,皇上因为身子缘故,只小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休息了,明承晖昏迷不醒,华慕瑶自然也没有这份心思,明承景在世人眼中又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所以说,这顿饭吃得开心的只有端王和雍王了。   “表哥,你说父皇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得那天就醒不过来了,明承晖也一直中毒不醒,父皇还不赶紧把太子立下,若是等他走了,岂不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明承旭对于魏文彬这个表哥可是倚重的很,很多事情都乐得和他商量。   魏文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王爷放心,睿王这副样子,是绝对和那个位置绝缘了的,四皇子虽然有争上一争的能力,可是先不提岳家的势力他比不过王爷,王爷可别忘了,先头皇上可是狠狠的训斥过的,就连贤昭仪都被贬了位份,王爷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明承旭一听这话,果真是这个道理,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还颇有几分可惜道:“你说他好不容易娶了那个昭月县主,原本以为那个位置是板上钉钉的了,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是没那个福分,真是可惜了那个昭月县主,你说……父皇会给她下什么旨意吗?”   魏文彬微微低首,嘴角出现一丝冷意,“圣意自是不敢妄夺,不过有大长公主府和华府在,她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明承旭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一丝□□,“要说那昭月县主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我那大哥虽然是个短命鬼,可能在临死之前享受到这种绝色,也不枉此生了。”   魏文彬眼底迅速的闪过一道嘲讽的冷意,这种货色,就算托生在帝王之家,也不是成大事的人,若是他能够生在帝王家,那个位置……   光熙三十九年二月,华慕瑶感觉到腹部剧烈的疼痛,生产的日子终于到了,众人手忙脚乱的把人送进早就准备好了的产房中,成氏也是早早的就在睿王府等着这一天了。   宫里收到消息后,把所有精通妇科的御医都给派到了睿王府,作为皇室第一位皇孙,所有的人都是极为看重的。   就在所有人都忐忑的等待着睿王妃生产结果的时候,宫里却突然炸开了锅,原因无他,皇上突然间晕倒了。   而这一次,在所有的御医会诊之后,都一脸的沉重,频频摇头。   太后顿时就昏倒了,又是一番手忙脚乱,亏得御医说只不过是一时受了刺激,若不然所有的事情都挤在一块儿,可真的是要出大乱子了。   “务必好好想办法,皇上若是好不了,你们到时候就等着陪葬吧!”皇后厉声说道。   下面的御医们身子一震,脸色可谓是大不好,皇上的身子从几年前起就开始出现了颓色,又一直不注重养生,身子到现在已经是外强中干,里面的精气神儿都已经被掏空了,他们又不是什么大罗神仙,怎么能救得回来呢。   华慕瑶疼了一整天,总算是生下了一个略显瘦弱的女儿,宫里的人接到消息后,自然是有人高兴有人失落。   可是就在小女婴落地的时候,皇上奇迹般的醒了过来,连御医都不由的感叹神奇,甚至有人说那个小女婴就是皇上的福星。   皇上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些相信这个说法,在自己醒来后没多久,就让李新泉去睿王府下旨,赐封这个刚出生的小女婴为沁媛郡主,从的便是皇孙的三点水。   也正是因为皇上的恩宠,即便是个女婴,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位皇孙,哪怕睿王府的顶梁柱明承晖还在昏迷之中,洗三礼依然还是办得很浩大。   看着瘦弱的女儿,听着一旁成氏埋怨她在孕中愁思太多,才害得小郡主这般瘦小,华慕瑶自然是满心的心疼,因着明承晖昏迷的那份担忧也减少了许多,每天最开心最喜欢的就是抱着小女儿,哪怕就是安静的看着她的睡眼。   小郡主的满月宴,也是华慕瑶可以出去见人的日子了,洗三的时候,因为她尚在做月子,女宾方面都是由成氏领着两个儿媳妇招待,男宾方面则是由她的两个哥哥招呼。现下她出了院子,睿王府好歹也算是有个正经的主子能够站出来了。   华慕瑶的身材恢复得特别好,而且身上还多了几分母性的光芒,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婉典雅的气质,褪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柔,增添了几分王妃的气场。   前来道贺的端王,一瞧见就移不开眼了,整个人都恨不得黏在华慕瑶的身上,让一旁的魏文彬脸色更是阴冷了几分,扶不上墙的烂泥,不过,他若不是这种人,自己又怎么能够一展雄才抱负呢。   华慕瑶对明承旭的眼神感到很是不满,抱着女儿很快就离开了那边。   明承旭盯着她的背影,恋恋不舍,“你说等本王做了皇上之后,把她给接进后宫怎么样?这么美的女人若是就守着我那个半死不活的大哥,岂不是可惜了。”   “到时候即便皇上不在了,还有太后,大长公主和华府,王爷觉得他们会任由睿王妃受此大辱吗?”魏文彬心里暗骂蠢货,简直就是精虫上脑了。   明承旭不无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了可惜了,不过这般绝色美人,华府的人舍得让她下半辈子就守活寡?”   “睿王就算是昏迷不醒,可还算是活着呢,只要他活着一天,她睿王妃的身份就不可能变,除非睿王……不在了,依着华府对她的疼爱,说不得会另寻下家。”魏文彬带着几分诱导的意味说道。   明承旭一听这话,眼睛果真凉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在了吗?反正现在也就是个活死人,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就算是突然间死掉了,也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魏文彬瞧见他起了意图,微微勾了勾嘴角。   光熙三十年五月,沁媛郡主百日宴过后,华慕瑶抱着女儿去明承晖的房间里,想跟他说说话,谁曾想在走廊里却瞧见一个黑影,恰好从明承晖的房间里出来。   “谁!”华慕瑶厉喝一声。   那黑影见被人发现,连忙逃窜,华慕瑶一边派人去府里搜查,自己则是快步走进了明承晖的房间里,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慢慢松了口气,走到了床边。   “晖哥哥,今天是沁媛的百日,你都睡了这么久了,该醒过来了,要不然到时候沁媛就不记得你这个爹爹了。”华慕瑶看着怀里乖巧的女儿,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一丝笑意。   可是,等他看清明承晖的情况时,脸上的笑容却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明承晖的口鼻耳突然都流出了血。   “快!快来人啊!”华慕瑶着急的喊道。   门外守着的之双之卉连忙走了进来,“王妃怎么了?”   “快去宣御医,宣御医!”华慕瑶连声催促道。   之双抬眼瞧见床上明承晖的情况,也是脸色大变,慌忙跑了出去。   也亏得皇上挂念睿王的情况,府里有两个常驻御医,就在隔壁的院子里,可是等这两个御医赶过来,检查完明承晖的情况后,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华慕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软,若不是旁边的之卉扶着,她怕是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王妃节哀吧。”御医沉重的说道。   华慕瑶满脸的不相信,一直摇着头抗拒着,“不,不可能的,白天我还见了他呢,他还好好的,怎么会呢?他还没有见过沁媛,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的抛下我们母女俩呢?”说着说着眼泪就留了下来,怀中一直安静的沁媛郡主,不知道是不是也感觉到自己的父亲离开了,顿时也大声哭闹了起来。   不管华慕瑶如何不去相信,只是事情已然成了定局,睿王明承晖的一生,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么重大的事情,御医可不敢瞒着,即便已经是晚上,还是连夜上奏到了皇上那里,并且将自己的发现一起讲明。   皇上一听这话,直接瘫软在了龙椅上,自己的儿子竟然先一步离自己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依臣所见,睿王是因为又中了其他的毒,导致两种毒素相互冲击,才使得他过度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御医又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皇上。   这下可好,儿子的死还有蹊跷,皇上顿时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昏了过去。   等到皇上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他就不由得悲从心头起,难道一切真的如同智圆大师所言,有所得就必须有所失,而他要失去的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儿子。   皇上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彻查睿王的真正死因,一定要找到幕后凶手,同时让礼部着手睿王的葬礼,以太子之礼葬于皇陵。   虽然这个旨意引来了一些人的不满,不过毕竟已经是个死人了,太子就太子吧。      ☆、改朝换代   睿王出葬的当天,华慕瑶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怀里抱着刚过百日的女儿,那个明承晖连见都没有见过的女儿。他是如此的狠心,就这样撇下她们孤儿寡母。   睿王这一走,睿王府彻底安静了下来,华慕瑶每日都只会抱着女儿,一坐就是一整天,就连吃饭都要之双她们提醒,也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随意扒几口就算了。   成氏看见她这个样子,怎么会不心疼,怎么会放心让她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伤心的地方,非得要让她回华府不行。   可是,每次要走出睿王府的时候,华慕瑶都会忍不住流出眼泪,她什么也不说,就是默默的流着泪,眼睛直直的看着睿王府的牌匾,就这个样子,让人怎么也不忍心再将她带走,总有种她离开了这里就要消失的感觉。   华慕瑶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直到那天晚上,华慕瑶才刚把沁媛哄睡着,就听得皇宫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钟响。   “梆——梆——”   一脸响了十下,才停了下来。   华慕瑶脸色一变,钟声十响,皇上驾崩。   这位掌管大梁国三十载的一代明君,在他的长子逝世一个月之后,与世长辞,大梁国又将迎来新一位的主人。   皇上的溘然长逝显然让不少人乱了手脚,毕竟依御医的话来说,皇上至少还能再撑两个月,谁曾想竟然会这么突然。   钟声响起之后,雍王明承显立刻吩咐手下人立马去找已经被他收拢到手下的将领,自己则是带着几个侍卫连忙赶往宫里。   端王原本也是着急的想进宫,只是却被魏文彬给拦住了。   “王爷不用着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雍王绝对成不了大患的。”魏文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端王虽然对魏文彬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不过这么重要的时刻,让他在宫外就这么等着,他又怎么能放心呢。   “表哥,要是我们不动手的话,那宫里可就被老四给把握住了。”明承旭有些焦急的说道。   魏文彬一副早就掌握一切的感觉,“王爷放心,我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明承旭看着他这么淡定的样子,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是却颇有几分坐立不安的感觉。   而这边明承显来到皇宫之后,直奔皇上的寝宫而去,而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后宫里所有的妃嫔,以及年幼的皇子公主。   太后已经因为过度的伤悲昏倒在了寿康宫,先是没了两个孙子,接着又是没了儿子,对于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谁能理解?   皇后强忍着心里的悲痛,还要安慰外面不知该如何的妃嫔,还要想着怎么和前朝的那些大臣说,想着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突然驾崩,大梁国的下个君主该是谁呢?   “儿臣见过母后。”明承显这个时候还是要把姿态做足了,因为他现在还不清楚皇上在驾崩之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留没留下遗照之类的东西,所以必须要先谨慎一些。   董皇后点了点头,脸上的疲倦都无法掩饰。   “母后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父皇他……御医不是说还能撑两个月的吗?”明承显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悲痛。   “那是因为皇上查到了睿王去世的真相!”就在这个时候,从里面走出来几位内阁大臣,领头的内阁首辅脸色有些阴沉的看着明承显。   明承显挑了挑眉,脸上神色不变,“哦?大皇兄去世的真相?”   “雍王何必再装下去呢,那给睿王下毒的人不就是你派过去的!”后面的一个内阁大臣愤愤道。   明承显脸色突然沉下来了,话说到这个地步,他哪还能听不明白,这很明显不知道是谁把他给摆了一道,竟然把这么大的一个罪名栽赃到他的身上,而且关键还是父皇就是因为得知这个消息才受不住刺激去世的,这他若是承认了,别说和这个皇位无缘了,怕是一辈子都要背上一个弑兄还气死生父的罪名了。   “毛大人慎言,什么叫是本王派过去的?本王怎么会做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分明是有人陷害本王!”   “王爷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现在是人赃并获,若不然皇上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明承显现在心里着急得不行,把明承旭给来来回回的骂了好多遍,给睿王下毒还陷害于他,这么做得利的就只有明承旭那个家伙了。   “不是我,是明承旭,一定是明承旭干的,是他陷害我!”明承显大声嘶喊道。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过来,边跑边大声喊道:“不好了,外面有军队杀进来了。”   为首的首辅脸色一变,“是什么人?”   “是,是……”那小太监往明承显身上瞧了两眼,战战兢兢道:“那人扬言是雍王的手下,不,说是新皇的手下。”   首辅一听,脸色顿变,“好大的胆子,皇上才刚刚驾崩,竟然敢自称新皇,雍王殿下,看来你早有这种不臣之心,唯恐睿王醒过来,皇上就会将这个位置传给他,竟然如此狠毒的下毒弑兄,简直就是心狠手辣,天理难容啊。”   明承显看着这些人的表现,知道一切都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他费劲了心机,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明承旭那个家伙才是真正的好算计。   随着周围涌进来的御林军,一墙之隔的院子外传来的兵器相交的声音,明承显终于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光熙三十年六月,皇上去世,雍王明承显以弑杀亲兄的罪名罢黜王爷的封号,贬为庶人,囚禁于宗人府。   光熙三十六年七月,新皇端王明承旭登基,改年号为端顺,史称端顺一年。   同日,先皇身边的得力太监李新泉带着先皇弥留人世说出来的最后一句话,来到睿王府宣读口头旨意。   “先皇有令,睿王妃华氏除太后与朕之后妃外,见及新皇妃嫔无须大礼行之,予以铁卷丹书,无论所犯何罪,皆免除死刑。”   华慕瑶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先皇临终前竟然会吩咐下来这么一件事,从心底里来说,她对先皇并没有什么好感,他将自己捧上一个无人可及的位置,却最终让自己猛地摔了一下狠的,而且如果不是他,晖哥哥就不会中毒,也就不可能离开她。   只是,在这个时候,接到这个旨意,她却有些迷茫了。见新皇妃嫔无须行礼,而且还有终身免死金牌护体,这么大的一份殊荣,足以掩盖过根本没有收到继位诏书不过因为年纪合适而登基的新皇了。   而事实也确是如此,皇上在弥留之际想到的不是册立储君,而是去安抚一个寡妇,难道说就算睿王死了,她的命格还是如此?可既是这般的话,他留下的旨意不该是让新皇将她接入后宫吗?   虽然已经是残花败柳,可是就冲着那份姿容,做不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做一个备受宠爱的贵妃也是足够了。   看到明承旭眼底闪过的那一道淫光,魏文彬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冷笑,让他再好好的做几天的美梦吧,等他把这些事情收拾好,到时候大梁国真正说话的人是谁,就说不好了。   新皇登基,底下的大臣都有些惶惶然,毕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这些老臣还能不能受到重用就不好说了。   不过,也有那么些毫不在乎的人,主要就是以华家的人为首,自从知道睿王是被雍王下毒害死的消息,华府的气氛就变得沉闷起来。   华慕瑶守着睿王府,一个人领着孩子,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成氏原本想去睿王府陪她,可是碰巧李梦然又怀上了,华慕琰家的孩子还小,成氏实在是有些脱不开身,只能一直挂念着,时不时派人过府瞧瞧。   端顺一年十月,久病在床的太皇太后病逝,大梁国短短数月,先后经历了三次国丧,京城的天空都弥漫着一片阴云。   端顺一年十一月,霍国派人前往北康国谈判,两国在大梁国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暗地里结盟。   端顺一年的年宴,出席的就只有几个年岁尚小的前皇子公主,皇家血脉显得愈发寥落。   端顺二年,魏文彬暗地里从大梁各地挑选了诸多美艳的民间女子送给明承显,从此之后,他当真是过上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生活。   而与此同时,朝堂上所有的政务都由魏文彬一手把控,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这位似乎也染上了睿王明承晖的怪癖。   相较于大半夜的去敲别人家的窗户,这位就是比较委婉的一个人在别人家房顶上一坐就是一夜。   原本一切都也可以这么平静的继续下去,只是掩藏在这所谓的平静之下的大波浪,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翻滚不休,而这个契机就在端顺三年的五月出现了。      ☆、出征   端顺三年五月,母后皇太后董氏将沁媛郡主接进宫里小住几日,谁曾想刚刚两岁的赵淑妃之女梦妍公主失手将人推进了池塘中,亏得旁边有宫人,及时将人从里面救了出来,不过毕竟年龄小,当晚就发了热,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天才算慢慢好起来,不过小小的人却是瘦了不少。   华慕瑶整个人也提心吊胆了好些天,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了,是晖哥哥留给她唯一的念想,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也随着他们父女俩去了好了。   明承旭无论如何都要给一个交代,毕竟华慕瑶现在的身份可是不一般,只是这边也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而且还是目前膝下唯一的孩子,有些偏心也是难免的。   所以,对于赵淑妃只是降了两级关了禁闭的决定,不满的不知是华慕瑶和华府,还有一位。   端顺三年七月,大理寺卿赵大人,也就是赵淑妃的父亲,因为查案不明,使得无辜之人被处死刑,被贬官三级。   端顺三年九月,后宫再传喜讯,一位从民间采选的美人,已经怀胎三月。   端顺三年十月,霍国屯兵大梁国边界,隐隐有进攻之势。   端顺三年十二月,在临近过年的时候,霍国大军终于有了异动,大梁国和霍国交界的城池万门关失守。   消息传至大梁国都,引起朝堂上一片热议。   有的说霍国简直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国,这次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们大梁国是好欺负的。   有的则是秉承着和平才是硬道理的就坚持着先派人去谈判,要做到君子动口不动手,能动口来绝不动手的至高水平。   吵吵闹闹了好几天,也没有弄出个最终决策来,明承旭听得脑袋都大了,有跟这群老东西费口舌的功夫,还不如去后宫跟他的美人好好玩玩呢,前几天表哥又给他送来了几个美人,听说是异域美人,说不定别有一番滋味呢。   而这边,魏文彬看着手下从边疆传回来的消息,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没想到这老皇帝死了死了还摆了一道,那位在世人眼里已经死掉的三皇子越王明承景,为什么会出现在霍国的大军里,而且霍国这次带兵出战的那位将军还对他礼遇有加?   若不是知道当初那些所谓的通敌叛国的罪证都是睿王明承晖所为,他怕是真的要怀疑这位越王跟霍国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是明明就是应该死了,甚至连尸体都有,却这么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了梁霍两国交战之处,这位越王怕是所图非小,莫不是还惦记着这个位置?那老皇帝怕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了,莫不是他心里真正中意的人还真的是他?   不管魏文彬这里怎么想,此时正在万门关里的明承景则是站在城墙上,向着大梁国都的方向遥遥相望。   父皇驾崩的时候,他没能去送行,皇祖母去世的时候,他还是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悲伤。从大梁到霍国,这么多年,他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才获得了霍国国君的信任,才慢慢掌控了霍国的朝政兵权,等的就是这一天,打回大梁,将属于他的东西全都夺回来。   明承晖已经死了,听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睿王府,应该会很辛苦吧,为什么不回华府呢,难道心里还是惦记着他?没关系,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他之前争不过或者的明承晖,难道现在连一个死去的明承晖还争不过吗?更何况等到他回到大梁国的时候,整个天下都会是他的了,就算她不同意,他也会将她囚禁在身边。   端顺四年二月,刚刚过完年,魏文彬就请旨出征,扬言一定要把霍国小贼赶出大梁,而且要让霍国为攻打大梁付出惨痛的代价。   明承旭自然是有些不舍,表哥走了谁给他不定期的从民间网罗些美人进宫呢,不过碍于他强烈的要求以及承诺这些工作会有手下替他干的,明承旭这才半是不舍的答应了。   明日就要带兵去战场了,这天晚上魏文彬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再次来到了睿王府。   原本只是想继续在房顶上坐一晚上,听着下面母女俩的声音就足够了,可是却让他发现竟然有人偷偷潜进了睿王府。   跟踪那人,结果却发现他竟然到了已经废弃了的越王府,对方的身份已经脱口而出,没想到就算是跑到了霍国,这位越王仍旧是打着那个主意,既然这样的话,那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魏文彬立马调转回到了睿王府,深吸一口气,竟是直接推开了华慕瑶的房门。   彼时华慕瑶正在和沁媛玩闹,一旁的之双之卉等人也都含笑看着,突然间听见门被从外面推开,转身看见来人,脸上都不由的露出了一抹惊慌的神色。   “魏……魏大人?”   华慕瑶也带着几分警惕的看着她,虽然这几年她看似一心在家养女儿,不出门参加什么宴会,但实际上却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成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瞧瞧她,而在这个时候,她就会听到一些朝堂之上的最新局势。   从这些年的观察和消息来看,大梁国这位新的皇上怕只是个傀儡,真正能够当家作主的实际上是这位魏大人,不过毕竟现下这个江山还是姓明,而且这位魏大人行事倒还算是有几分本事,所以宗亲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若是他当真是什么窃国之人,黄是宗亲们怕早就不愿意了,真以为他们是瞎子,以为他们没胆子闹起来吗?   “你们都出去!”魏文彬的眼神一直落在华慕瑶身上,连看都不看旁边的那些人。   之双心里一紧,正准备开口说话,却看见华慕瑶冲她摇了摇头,“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先带沁媛下去休息。”   “娘——”沁媛抱着她的脖子,舍不得放手。   华慕瑶勾了勾嘴角,柔声安慰道:“沁媛乖,娘亲等会儿就过去陪你,咱们沁媛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个大姑娘了嘛,总不会是害怕一个人睡觉吧?”   沁媛立马摆出一种我很勇敢的模样,仰着小脑袋,“沁媛不害怕,沁媛最勇敢了。”   “好好,沁媛最勇敢了,那就乖乖下去睡觉。”   魏文彬看着他们母女俩之间的互动,突然心里暖暖的,如果,如果这是自己的女儿,这是自己的家,该有多好啊!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华慕瑶的脸色一沉,“不知魏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魏文彬张了张嘴,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该如何去说,“我……我明天就要走了。”   对于魏文彬要带兵出征的事情,华慕瑶早有耳闻,只是对于他出征之前夜探睿王府的事情,却有些不解,“那就恭祝魏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   魏文彬看着她眉目淡然的模样,似乎再也瞧不见几年前那个眉目张扬艳丽无双的女子,微微叹了口气,“你,你当真就愿意为睿王这么守一辈子?”   华慕瑶一听这话,脸色大变,“魏大人慎言!”   魏文彬也不犹豫了,直接把话给说了出来,“明承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为他守着?你还年轻,你应该是永远被人宠着疼着,而不是每晚一个人默默的哭泣。桃儿,我不想再每晚看着你流眼泪却什么都不能做,我想给你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够了!别说了!”华慕瑶脸上已经有了隐隐的郁色,“如果你今晚过来就是胡说八道的话,请你离开!”   魏文彬却丝毫没有退却,直接进入了正题,“桃儿,如果,如果这次我能活着从战场回来,我一定会娶你的!”   丢下这一句话,也不去看华慕瑶已经黑掉的脸色,魏文彬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华慕瑶气得直咬牙,虽然说对于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却依然魅力不减,这还是挺值得高兴的,只是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为晖哥哥守一辈子,好好的把沁媛抚养长大,看着她嫁人生子就够了。   这位魏大人虽然权倾朝野,不过她的身份也是不容小觑,只要自己不同意,他若是敢来强的,华府和大长公主府一定不会答应的。   不过,他说如果能活着从战场回来,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了,难不成那霍国的大军竟然如此厉害?那他为什么还要主动请缨呢?   华慕瑶甩了甩脑袋,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反正她对那个男人也没有什么感觉,就算他真的战死沙场,也就算是大梁国的一个大英雄罢了,自己还是赶紧去陪着沁媛吧,这孩子说不得又要闹腾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怜惜她从小没有爹爹,对她宠溺太过,闹得这孩子若是睡觉的时候没有自己陪着,肯定是不会好好配合的,就算去宫里小住那几天,也得让她割地赔款答应好多事情才行。   第二天,魏文彬率领着大梁国的士兵出征,明承旭亲自带着文武百官相送,而华慕瑶仍旧是在府里带孩子,就算听见有人说外面大军出征的场面有多壮观,皇上有多重视,她都只是淡淡一笑,看似毫不在意。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仗竟然一打就是三年,而三年之后,则已经物是人非。      ☆、霍国来使   端顺六年七月,这场持续了三年多的战争,终于告一段落,只是随着战争落幕,传回大梁国的却是大军战败,魏文彬战死沙场的消息。   大梁国朝野震惊,魏文彬战死沙场,霍国一举再夺下大梁三座城池,军心大振,势如破竹。   明承旭也是一下子就慌了,魏文彬就是他的主心骨,眼下这位主心骨突然就没有了,往后他该怎么办呢?   魏文彬的尸体送回大梁国都的那一天,护送的是霍国的护国将军和当朝丞相,足见霍国对这次谈判的看重性。   这一天,华慕瑶一直在府里发愣。   他们真正意义上就只见过那一面,只是三年的时间,那个男人却固执的试图用信件来填充她的生活,每天一个的信件,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从那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就在她似乎已经对这每天一封的信件感到习惯的时候,那个男人回来了,却是躺着回来的,他没有做到他临走前说过的话,他,没有活着回来。   大梁国都都在一片压抑之中,霍国将军和丞相的到来,无疑让这场战败更显得有些凄凉,大梁国百年基业,难道就要断送于此了吗?   等到这位将军和丞相在驿站住下,将大梁派来照顾他们的人都赶下去,那位原本一直低着头站在将军身后的副将慢慢抬起头来,露出的那张面孔赫然就是明承景。   “明先生,我瞧着这大梁国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我们的条件,要我说,跟他们有什么好谈的,直接打就是了,就大梁的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咱们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给拿下。”护国将军一副谁不服我我就打谁的粗鲁样子。   丞相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将军此言差矣,虽然说这次是咱们胜了,可是三年的时间,咱们也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再接着打下去,咱们也撑不了多久,还不如趁机从大梁讨些好处回去,等调养好了,咱们再接着来嘛。”   明承景眯了眯眼睛,听着这两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讨论拿下大梁国的事情,就明白为什么之前霍国一直都不是大梁国的对手,这么一群蠢货,难道不知道隔墙有耳这四个字怎么写的吗,在人家的地盘上就这么没有警惕性,活该被灭国。   没错,就是活该被灭国,就算现在明承景凭借着霍国在攻打大梁,可是他骨子里还是大梁的人,他是大梁的王爷,他的根在这里,他的母妃在这里,他的父皇和皇祖母也安葬在这里,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着他这么多年都恋恋不忘的一个人。   等到他借着大梁的势把明承旭从这个位置上赶下来,等到他成功坐上了那个位置,到时候,霍国自然是要并入大梁了,不只是霍国,就连北康国,也跑不了,到时候他就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想到这里,明承景不由的露出几分笑意,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是要解决,目前还不是他暴露身份的最好时机,不过,既然好不容易来到了大梁国都,自然是要见一些人,要去办一些事。   叮嘱好那两个人,明承景趁着夜黑风高,就潜入了睿王府,不得不说,这些人都是有做采花贼的潜质,都选择这个时候翻墙而入,也亏得华慕瑶有跟明承晖半夜相会的经历,若不然时不时的来一次这,还不得把人给吓出问题来。   不过,华慕瑶看到来人的时候还是惊讶的不行,主要是因为本该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换谁谁会不惊讶不害怕啊。   “越王?”华慕瑶警惕的打量着他,眼中尽是怀疑。   明承景看着朝思暮想的人终于站在了自己面前,心里面的激动不言而喻,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触碰她,却被她侧身躲过。   “虽然不知道越王殿下怎么还活着,只是王爷半夜三更出现在睿王府,难道就不担心被人发现吗?”   明承景低头浅笑,“桃儿,你是在关心我吗?”   华慕瑶皱了皱眉头,这人听话怎么抓不住重点啊?这是什么关心不关心的事情嘛,他一个在外人眼中已经去世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如果被人发现,睿王府也是难逃其咎的好不好。   “越王请自重!”   明承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继而化作坚定,“我就是当初太自重了,他明承晖夜夜探你的香闺,你为何不让他自重呢?若是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桃儿,当初我就不该想着慢慢来。可怜他明承晖就算是得到了又能如何,桃儿,你终究会是我的。”   华慕瑶看着明承景脸上那抹灿烂至极的笑意,心头不由涌上了一股寒意,“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是睿王妃,我有先皇的铁卷丹书,你若是敢做什么,就连大长公主府和华府都不会放过你的。”   明承景脸上露出了几分困惑的表情,“桃儿为什么这么说呢,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舍得去那么做,就连当初你和明承晖大婚的时候,我心里想的也只是要把他给千刀万剐了,我是不会舍得伤害你的。桃儿放心,我会对你好的,这天下再不会有人比我对你还好了,等着我。”   看着明承景离开的背影,华慕瑶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为什么这些人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她,她只是想把女儿抚养长大,明明那所谓的命格之言已经做不得数,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为什么他们还不肯放过她?   一想到那死而复生的越王,华慕瑶就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人死过一次当真是会大变样的吗?为什么昔年间那个有些傲娇的王爷如今却变得这么阴沉吓人?   对,她要马上把这件事告诉爹爹,告诉外祖母,越王没有死,可是他这个时候出现在国都又是什么意思呢?   等守在睿王府外的人看到一个小厮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的从睿王府的一个角门里出来,朝着华府的方向而去,就立马过去将人敲昏,从他的怀中搜出了那封信,挥一挥衣袖,将人留在大路上就消失了。   等到第二天天亮时,他着急忙慌的回睿王府说了这件事之后,华慕瑶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自己的消息怕是怎么也送不过去了。   这就暂且不说,明承景离开睿王府后,下一个目标地点就是皇宫,宁太贵妃可是还住在那里。   要想当年,他被打入天牢之后,所有的人都放弃了他,唯独母妃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营救他,就算是在最后关头,哪怕是冒着大不违的劫了天牢,也希望他能好好的,可惜他这么多年除了几封书信,终是母子难见一面。   母子相见,自然又是一番不一样的场面,宁太贵妃哭得整个人都没有了丝毫的仪容,多年未曾相见的儿子,原本想着他只要能活着,能好好的就行了,哪怕母子俩这辈子再也不能相见,可是没想到老天爷还是眷顾他们的。   明承景自然不会真的把这么多年的遭遇都告诉她,只是把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说了出来,而且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怕她会阻止会揭露什么,因为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真正正关心他爱护他的人,就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只是想着她知道这件事之后肯定会担心,虽然他已经有了六七分的把握,可谁也说不准到时候究竟是什么情况,与其让她跟着担惊受怕,倒不如等事成之后,直接让她做太后来得利索。   探视完宁太贵妃之后,明承景心血来潮,竟是想瞧一瞧自己那位二哥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又是何种情况。   等他在一个宫殿里找到人的时候,明承旭正和自己的爱妃打得火热,一脸毫不掩饰的□□让明承景不由皱了皱头,难怪那魏文彬如此费尽心机的想把他给推上皇位,如此之人,当真是方便他成为大梁国背后真正的掌权人,只是他太过轻敌了些,最终不还是落得个马革裹尸的地步。   他从来都不注重过程手段,他看重的是最后的结果,明承晖也罢,明承旭也好,魏文彬也好,他们都注定只是大梁国,只是华慕瑶眼前的过客,到了最后,真真正正的胜者,只能是他。   夜半三更,重游故地,一别经年,当真是心境早已改变,看着这巍峨的宫殿,那遥遥相望的龙椅,当年的他不知道这些有多么重要,而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的他,才真正明白权势对于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可以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意味着他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而此时,遥远的北疆边界,一个老者看着满天星空,不由的叹了口气,“来咯,终于是挡不住啊。”   一旁的智通大师脸上带着几分忧伤,“阿弥陀佛,生灵涂炭实非老衲所愿。”   老者回头嘲笑道:“通小子,你只看到了生灵涂炭的一面,却未曾发现他背后一统天下的局势,分久必合,一统之势乃天意,不可违之,数年之后,这天下必定是另一番光景了。”      ☆、灭国之难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霍国最终和大梁国达成了协议,大梁国以诸多珍宝和割让两座城池的代价,换来霍国的退兵,暂时的两国和平。   而明承景一直未曾露面,一直留在驿站中,不过却不是无事可干,而是忙着联络自己之前的一些忠心的手下,毕竟要拿下大梁国,如果只是依靠霍国的势力,要想夺下大梁国怕不只是要耗费太多人力物力财力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时间,他等不了太久,所以说只有里应外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用最小的代价夺下大梁。   随着霍国人的满载而归,大梁国头上的阴云才慢慢散去,至于那个为国捐身的魏文彬,已经慢慢的被人所遗忘,甚至还有不少人在暗暗埋怨他,非要去打仗,结果呢,不仅自己死了,还丢了那么多城池,最后害得不得不割地求和。   明承旭依然是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可是没有了魏文彬在背后撑着,很多大事都没有人去抉择,整个国家的运行都变成了一锅粥。   华祥铭回到华府之后就一脸郁色,“如今这大梁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原本还有个魏文彬在后面撑场子,现下只剩皇上一人,真是什么都乱了。”   华祥钰也叹了口气,“皇上是越发不成样子了,若不是因为只剩下他一个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也不至于这样,原本早先看着也是还好的,谁能想到登基之后竟然会是这样。”   华和坤脸色沉郁,“大梁若是再这么下去,也不用劳烦霍国,自己就先把祖宗的基业给败完了。”   “父亲,宗亲们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华祥铭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华和坤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若是废了他,雍王身上背负着弑兄的罪名,是绝对没有可能的,那么就只能扶幼主继位,比现在的情况能好到哪里去?”   一旁的华祥钰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了几分纠结,华和坤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老二有什么话就直说。”   华祥钰想了想,开口道:“如果还有合适的人有资格继承皇位呢?”   华和坤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祥钰犹豫了一下道:“桃儿派人过来传信说是前些日子霍国来人的时候,越王曾经有一次半夜出现在睿王府。”   华和坤和华祥铭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越王?越王不是已经?”华祥铭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华和坤却是想得比较远,当初越王死的时候他就怀疑过,明明就是被冤枉的,越王为什么会自杀呢,而且即便是犯了错,那也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这个儿子的出身还是那般的高贵,就这么死掉了,皇上竟然连查也不查问也不问的就把人给下葬了,更重要的是宫里的宁贵妃,竟然除了闭门不出不问世事之外,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这可不像是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会做的事情,甚至都没有向嘉如嫡大长公主去求助。   现在在明白,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既然这样的话,先皇当时一定也是默许了的,那么他就有可能是知道越王是被冤枉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就顺水推舟一样的把事情给办了。   不过,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明晰了,那位越王当年是假死脱身,那么先皇这么做的用意就值得深究了。   “你说是霍国人在的时候,他才出现的?”华和坤猛然想到了一点。   华祥钰听得这么一说,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他可还有说什么话?”华和坤意识到这个问题很严重,如果当真是先皇当年布下的局,那可就真的是图谋不小啊,这位越王怕也才是真正被看重的人。   华祥钰摇了摇头,“桃儿没说其他的,只是夫人说她脸色有些不大好。”   华和坤叹了口气,“先皇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现在也看不透了,明明登基的是端王,就算日后变成了越王,都和已经是睿王妃的桃儿没了任何关系,可偏偏皇上临终前却又给她留下那么一道旨意,倒真是让人猜不透了。”   “父亲,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呢?”一旁的华祥铭脸色仍旧有些愁郁道。   华和坤勾了勾嘴角,“既然先皇早就考虑好了这一切,那我们就只管看着就好了。”   没有了魏文彬,明承旭越发的不成样子,于是宗亲们就自发的号召了几个老臣,每日帮助皇上批阅奏折,处理政务。   总而言之,大梁国就在这种情况下算是比较稳定的运行着。   端顺九年三月,停战了将近两年的霍国卷土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大梁国三座城池,并且士气越来越高,照这种态势,过不了几个月就能攻打到大梁国都了。   大梁国一下子人人自危,朝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明承旭脑袋都大了,最后干脆大手一挥,让他们讨论好个章程再呈上来,直接就回了后宫,一连几日都罢朝不上。   有些自诩为忠君爱国的大臣就找上了华和坤,身为太师,曾经教导过先皇,又是先皇的舅父,和大长公主又有着姻亲,算是大臣中的头一份了,希望他能去劝劝皇上,或者帮着拿个主意。   哪知华和坤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不多做言语,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不管霍国现在有多么张狂,早晚有一天它将会并入大梁国之下。   随着大梁国朝堂的争论不休,霍国却是一路高歌猛进,短短数月,又一举拿下四座城池,距离大梁国都也不过只有三四座城池的距离了。   所有的人都乱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嚷着要迁都,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当然,绝大多数还是要求抵抗外敌,派兵出战的,只是不知何故,那些能够带兵打仗的将军,都一个个的支支吾吾,找出各种借口推脱不能上阵。   端顺七年十月,霍国军队兵临大梁国都之下,明承旭终于才意识到事情的危急性,着急忙慌的让大臣们想办法拿主意。   可是现在的大家都一门心思想着逃跑,活着是等霍国军队攻进来之后,要不要投降表示一下自己的忠诚,方便在新朝的时候给自己混个好身份,真正想着在最后关头挽救国家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大多数是那些只会讲些大道理的老学究。   两军僵持不下,而这一晚的睿王府再次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着几年不见的明承景,华慕瑶不得不赞叹一声,果真是越来越有魅力了,再也不见那个傲娇的三皇子了。   “你来了。”华慕瑶一副跟老朋友打招呼的口吻,对于他的到来似乎丝毫的不意外。   明承景瞧见她镇定自若的样子,也露出了几分笑意,“桃儿是在等我吗?”   华慕瑶心里想翻白眼,刚才她还觉得这男人越来越成熟有魅力了,怎么立马就破了功,这么不可能的话他竟然也说得出口。   “越王这次是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吗?”   明承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同在自己家一样,很是自在的就坐了下来,“那是当然,我早就准备好了,桃儿呢,你可是准备好了?”   华慕瑶脸色一沉,“我有什么好准备的。”   “准备好做我的皇后啊。”明承景直接说道。   “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华慕瑶厉声斥责道,“我是你的大嫂,以后莫要让我再听见你说这般有违常伦的话。”   明承景不怒反笑,“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顾及这些话,再者说你本来就该是我的,若不是父皇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你早就该是我的了。”   华慕瑶脸色不变,“越王说笑了,我是睿王妃,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没错,你是睿王妃,但那是以前,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明承景站起来往她身边走了几步,“父皇临终前给我留了一份圣旨,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华慕瑶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先皇驾崩的虽然很突然,可是他貌似在死之前就把所有的事情给安排好了,就如同那份对她所下的莫名的旨意,而现在又冒出了一份圣旨,这让她有些感觉到了什么。   “桃儿,别躲着我,你躲不开的,我不想伤害你,可是你也别逼我。”明承景带着几分威胁和诱惑的在华慕瑶耳边低语道。   华慕瑶感觉到浑身一紧,一层鸡皮疙瘩就起来了,眉头不由的紧皱了几分。   明承景却得寸进尺,伸出右手慢慢的处碰上华慕瑶的脸颊,华慕瑶试图往旁边躲,却被他给制止了。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幻想着能够每天看着你碰触你,我这么多年就是每天靠着这些念想过来的,而这个念想马上就可以变成现实了。”明承景低声念叨着。   华慕瑶浑身僵硬,心里头都充满了一种厌恶感,却又没有办法去反抗。      ☆、皇后   端顺七年十二月,僵持了两个月的时间,大梁国都终于被攻陷,就在所有的人都已经大量即将灭国的时候,从霍国军队里突然站出来一个人,正是大家以为很久之前就已经死去了的三皇子越王明承景。   明承景拿出一份所谓的先皇遗诏,上面的字迹赫然就是先皇的亲笔,紧接着就是顺理成章的废黜掉明承旭,明承景正式继位,将霍国纳入大梁国的版图,使其成为大梁的附属国,改年号为景耀元年。   而与此同时,第二道遗诏也随之曝光,先皇竟然会让已经守寡的睿王妃华慕瑶嫁给越王,不,现在应该是皇上了。   这封遗诏一出,真可谓是举国哗然,就连华府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先皇着实是太任性了些,不管怎么说华慕瑶也算是明承景的大嫂,堂堂大梁国,竟然会发生这种所谓的兄死弟继的事情,简直是贻笑大方。   朝堂内自然是一派反对之声,朝堂外的老百姓可是不关心这些事儿,他们对于谁当皇帝谁当皇后可是没兴趣,他们更有兴趣的是自己的生活会不会受到影响,只要让他们衣食无忧不要成天打仗就够了。   可是有先皇的遗诏在,明承景又一心求娶,再多反对的声音也阻止不了这件事的志在必行。   唯独有问题的自然就是华慕瑶本人了,华慕瑶从一开始听见那份遗诏的时候,就从心底里反对,尤其是她的女儿沁媛都已经七八岁了,若是她这番改嫁,不知道背后会有多少人议论呢,她倒是无妨,可沁媛以后该怎么出门如何见人呢?   华慕瑶说什么也不答应,她也看出沁媛这些日子有些不太对劲,想着应该也是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让她受到了影响。   眼下还只不过是些传言,就让她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若是她当真成了皇后,沁媛怕是真的会受不了吧。   于是,华慕瑶一次次的推辞,哪怕是宁太后召见,也各种推辞,坚决不肯入宫。   直到几日后一天,沁媛突然说想跟她说说话,华慕瑶自然是乐意得很,她一直都想跟沁媛谈谈,只是碍于这些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真的挑明的话又害怕让事情变得更麻烦,她能够主动跟自己提出谈话,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是谁知这孩子竟然开口跟她说,同意让她嫁给皇上,这简直是让她太难以置信了。   “沁媛——”   沁媛笑了笑,“娘,我知道你这些年为沁媛做了很多,爹爹不在了,娘亲一个人将沁媛抚养长大,沁媛真的真的特别感谢娘亲,沁媛想让娘亲一辈子都陪着我,可是,沁媛不能那么自私,娘,我知道你也想有个人可以依靠,我也不想你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撑着,皇上很好。”   华慕瑶看着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的女儿,嘴边有太多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喊了声:“沁媛——”   圣旨已经下了,华慕瑶即便再不愿意,纵使她手里有着先皇赐下的铁卷丹书,可是她却不能不顾及家人。   景耀元年九月,封后大典正式举行,前睿王妃华慕瑶,以一个寡妇的身份成为新皇的皇后,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位新皇目前后宫空无一人。   前越王府的王妃和所有的通房妾室,在当初越王死讯传出来之后,就被皇上想办法处理掉了。   华慕瑶虽然进了宫,可是却并不代表她就真的要做一个皇后该做的事情,她对于这份被逼无奈的婚姻,选择了无言的抗争,每天消极怠工,也不去管理后宫的事情,也不去服侍明承景,就连沁媛也因为被封为了公主,有了自己的宫殿,她就完完全全恢复到了姑娘时期的生活。   明承景也没有丝毫打算逼迫她的意图,只是每日下朝之后在她这里坐上一会儿,蹭一顿午饭就回去了,两个人一时之间相处得倒是颇为和谐。   只是你们俩和谐了,前朝的那些大臣们可又没事闹腾了起来。   端顺二年三月,春暖花开的季节,礼部尚书上奏请求皇上选秀充实后宫,被拒。   之后一连数日,这位尚书大人每次上朝的时候就要说上一遍,到了后来,不只是他了,连带着前朝一些老臣都开始倚老卖老了起来。   皇后大婚半年一直未曾传出喜讯,当然他们是不知道皇上和皇后两人素来是个睡个的,当然不会有什么喜讯传出来。   但是,所谓皇嗣之事才是重中之重,皇后既然没有办法为皇家延续血脉,那就必然要广彩秀女,为皇家开枝散叶。   明承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回到后宫之后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就连华慕瑶都感觉到他这两天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猜想着或许是因为朝堂上的什么事情吧,她对这些向来不是很在意,所以说也就没有刻意的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太后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有心无力,说句实话,她以前看重华慕瑶,一方面是因为她是自己妹妹所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命格。如今自己的儿子已然登基称帝,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但是又慢慢的回到了原轨道上。   她不知道华慕瑶身上的命格究竟还存不存在,但是既然先皇留下那么一道旨意,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敢去冒这个险,只能任凭两个人就这么闹下去,不过,她还是对孙子很看重的,不管小两口怎么闹,她想抱孙子的念头可是止不住的。   她原本想让身边的嬷嬷去把华慕瑶叫过来,婆媳俩好好谈一谈,可是谁曾想这边嬷嬷刚出宫殿门,那头闻讯而来的皇上就把人给拦了回来,扬言这是夫妻俩之间的事情,让宁太后莫要插手。   宁太后气得不行,她是为了他好,反倒是让人不领情,也罢,随着他们俩闹去吧,她也懒得理会这档子事了。   朝堂之上要求选秀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甚至于有老臣竟然长跪于御书房外,扬言皇上不答应选秀,他就长跪不起。   甚至于连宫外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还有赌场开出赌盘,猜猜皇上究竟会不会同意选秀。   有的说不会,皇上对皇后一片深情,哪怕是个寡妇都非要娶了,再者说皇后娘娘那么漂亮,皇上怎么还会看上其他人呢。   有的说会,毕竟皇家子嗣为重,皇后娘娘大婚半年都没有喜讯传出来,当然要选秀充实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就连华慕瑶也听到了消息,却只是置之一笑,选秀也罢不选也好,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这么淡定,有人却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的正是明承景身边从小伺候的庞公公。   庞公公从小伺候明承景,就连当年他诈死脱身之后,庞公公也是在宁太后的许可下,千里迢迢前往霍国去服侍主子,对于明承景这么多年所受得罪吃得苦,他比谁都看得清楚,他不愿意让这个孩子继续苦下去。   庞公公主动找上华慕瑶时,她正无聊的摆弄着宫殿里的花花草草。   看着她这么悠闲的样子,再想想这些天被烦得吃不下睡不好的明承景,庞公公这颗心算是彻底偏到天边去了。   “皇后娘娘好兴致,难不成宫里是没有侍弄花草的宫女吗,竟然让您亲自处理这些?”   听到他这么阴阳怪气的话,华慕瑶不由皱了皱眉头,她对明承景没有好感,对他身边的人同样也是没有什么好感。   放下手里的剪子,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走到一旁坐下,“庞公公有什么事吗?”   庞公公深吸一口气,劝解自己今天来不是找麻烦的,而是想办法让这小两口能好好过的,“老奴的确有些事情要说,不知道娘娘能否让其他人先下去?”   华慕瑶挑了挑眉,看着他严肃的模样,冲一旁的宫人点了点头。   “说吧。”   “老奴斗胆问一句,娘娘当真对皇上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庞公公一开口就直接步入主题。   华慕瑶略有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训斥道:“放肆!这种话也是你一个下人能问的。”   “老奴伺候皇上半辈子了,就连当初在霍国的时候,也是老奴陪在皇上的身边,娘娘可知道皇上那么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想尽一切办法取得了霍国国君的信任,又是怎样忍辱负重拉拢到一干的霍国重臣。”   华慕瑶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这一切与我何干?”   庞公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当初皇上所谓的通敌叛国之罪是前睿王陷害的?他就是为了担心皇上能娶了娘娘才故意而为之,先皇也是知道这件事,却顺水推舟将皇上送到了霍国,为的就是能够一举里应外合夺下霍国。”   华慕瑶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脸上不由的露出了几分诧异。   庞公公又继续说道:“娘娘可知道当年得知您和睿王大婚的时候,皇上硬是吐出了血,一晚上喝得酩酊大醉,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两天,谁都不见,这可是连先皇和先太后去世的时候,皇上都没有那么难受过。知道您担心沁媛公主,皇上特意私下里见了她,保证一定会好好待您,后宫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妃嫔,对待沁媛公主就像是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哪怕你们今后,今后都不会再有孩子,皇上都不会再纳妃的。”   华慕瑶的脸色已经不单单是诧异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尤其是还是对沁媛说的,难怪沁媛那天会突然跟她那么说。   “这些天那些大臣连番请求皇上选秀,娘娘可知道皇上身上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寝食难安,却又不想让娘娘知道。皇上当年在天牢里伤了身子,太医嘱咐不能劳累,娘娘,哪怕您真的对皇上没有丝毫的喜欢,求求您看在他这么多年受得罪的份上,去看看他劝劝他,让他为了自己,休息休息吧。”   庞公公说完话,长叹了一口气,“老奴言尽于此,若是娘娘当真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就当老奴没来过这一趟。”   华慕瑶半天才回过神来,脑海中回荡着庞公公的话,脸上的神情是一片迷茫,她该何去何从呢?      ☆、结局   犹豫了半天,华慕瑶最终还是让宫人准备了一些饭菜,提着前往御书房。   明承景正烦躁的看着书案上的奏折,一个个只会倚老卖老的家伙,他选不选妃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朕的家事,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上赶着关心?   却听得外面通传,皇后娘娘来了,正在批阅奏折的朱笔一下子就从手中坠落,脸上的激动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她,她怎么来了?”   一边的庞公公则是心里暗喜,看来皇后娘娘对皇上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嘛,他就说自家主子这么好的一个人,皇后娘娘又不是眼睛有问题,怎么会看不上呢。   “我,我这副样子怎么样?衣服合适不合适?我都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脸色是不是特别差啊?”明承景一下子就慌张了起来,生怕华慕瑶好不容易来一次,结果自己形象不好,给她留下了个坏印象。   庞公公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脸上满是笑意,“皇上很好,没关系的,娘娘既然来看皇上,就证明是关心皇上,皇上就应该趁这个机会,表示一下自己的辛劳,说不定正好能让娘娘心疼心疼啊。”   皇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你说的对,朕应该表示一副很劳累的样子。”   说完,就立马把桌上的一堆看过的没看过的都移到了自己面前,拿起朱笔一副奋笔疾书的模样。   华慕瑶走进来看见的就是正认真批阅奏折的明承景,俗话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是真的有一定道理的,这一刻的明承景在华慕瑶看来当真是别有一番魅力,只可惜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从他一开口,就破灭了。   “桃儿来了——”   华慕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庞公公眼尖的瞧见她身后宫女提着的一个食盒,立马笑眯眯的说道:“娘娘是来给皇上送吃的的吧,皇上晚膳还没用呢,老奴怎么劝都没用。”   明承景故意沉下脸来,“乱说些什么!”   华慕瑶将食盒放在御案上,冷冷的开口,“国事怎么处理也处理不完,皇上还是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保重龙体。”   明承景一听这话,高兴得不行,立马把食盒打开,“桃儿给朕送的,朕是当然要吃的,你别听那老奴才乱说。”   “既然是庞公公乱说,那算臣妾白来一趟了,皇上且忙着,臣妾就先行告退了。”华慕瑶说着就转身离开。   明承景连忙将人拉住,着急忙慌道:“怎么,怎么刚来就走啊,来,陪朕坐一会儿。”   华慕瑶抬头看着明承景眼底的黑眼圈,心底突然涌现出几分不忍,这些日子选妃的压力恐怕让他挺不好受的吧。   “其实,后宫的确是太冷清了些,若是进来些姐妹也是好的。”华慕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话竟然就脱口而出了。   明承景的脸色顿时大变,“你说什么!”   华慕瑶突然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垂着头不做言语。   庞公公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连忙领着殿内的宫人都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更加显得压抑。   “华慕瑶,你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来践踏我的感情?”   明承景这句话让华慕瑶更觉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加显得有些慌乱了。   明承景又往前几步走,给华慕瑶带来更大的压迫感。   “桃儿,你当真没有一丝丝喜欢过我吗?只要你说是,我,不,就算是,我也不会放你走的,我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我可以舍弃这个皇位放下这个江山,但是桃儿,唯独你,我是永远都不会放手的。”明承景在她耳边喃喃道。   华慕瑶在这一刻似乎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脸上也不由的泛起了红晕,“我,我……”   明承景的手慢慢攀上了她的腰,嘴唇在她的耳边游离,许久未曾尝过这种滋味的华慕瑶,觉得自己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   感觉到怀中瘫软的女人,明承景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得逞的笑容,让他纳妃不就是拽着他无后这一点吗,只要等怀里的人有了身孕,看那帮老东西还有什么好说的,所以说,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这夫妻之事给坐实了。   本该是严肃庄重的御书房,今夜却出现了几分淫靡之色,殿外的庞公公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声音,老脸乐开了花,自家皇上果真是厉害,给他一个机会就能把握住,只要圆了房,这皇子公主的不是想要几个来几个嘛。   次日一早醒来,华慕瑶感觉到自己浑身酸疼,回想起昨晚的孟浪,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难道忘了晖哥哥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就在她满脸纠结和迷茫的时候,突然间一副□□的身躯从背后搂住了她,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刚刚苏醒的沙哑,“怎么了?”   华慕瑶的身子一僵,“你,你怎么没有去上朝?”   明承景勾了勾嘴角,“反正这几日上朝也没什么事,都是那些老家伙吵着要选秀,有这个时间,还不如陪陪桃儿呢,再者说,我也担心你今天会不舒服,怎么样?”   华慕瑶一听这话,连顿时涨红,“你,你乱说些什么。”   明承晖低沉的笑了起来,华慕瑶都能感觉到身后震动的胸膛,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身后男人的胸膛值得她去依靠,那个男人是真的在因为她而感到喜悦。   “既然你没有什么不舒服,那,咱们就继续吧。”   华慕瑶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感到天旋地转被放到了床上,身上立马覆上了一个身体。   刚刚走进来的庞公公听见床内传来的声音,老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立马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回头得安排御膳房那边做些大补的东西,说不定现在就有了小皇子小公主呢。   经过那一天,明承景和华慕瑶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质的飞越,两个人相处之时也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温馨。   景耀三年三月,皇宫里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皇后娘娘有喜了。   这简直就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那些大臣也不嚷嚷着什么选妃的事情了,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这肚子里的说不定就是小太子呢,要是这个时候弄到后宫里一堆的女人,一不小心害了小太子算是谁的。   当然,华慕瑶怀孕最高兴的当然要数明承景了,他已经年近三十了,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他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他都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的眼前。   于是,华慕瑶的肚子就在所有人殷切的目光中,一天天的变大。   她毕竟有过怀沁媛时候的经验,只是当时睿王昏迷不醒,她一颗心都悬着,才使得沁媛刚出生的时候身子特别的弱,所以她就想着这一次一定要让心情保持愉悦。   可是,因为这次周围人的小心翼翼,一直都捧着她,把她骨子里那点儿小性子都彻底给捧出来了,再加上孕妇本身就情绪多变,所以说这阵子可真的把明承景给折腾得不行,不过他也是乐在其中,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觉到家的温馨。   景耀三年年宴当天,皇后娘娘华慕瑶产子,当真是喜上加喜,明承景直接大手一挥,大赦天下,赋役减半,为小皇子祈福。   景耀四年三月,小皇子百日当天,明承景直接当众宣布立小皇子为太子,朝堂之上无人反对,当然主要是因为小皇子是目前皇上唯一的子嗣,而且瞧着那位的意思,怕是真的没有立妃的打算了,皇后没有身孕的时候尚且没有,更何况眼下又有了小皇子,就更不可能了。   华慕瑶在后宫听到这话的时候,只是叹了口气,脸上却不自觉的露出了几分幸福的笑容,有子有女有夫,偶尔想起明承晖,似乎感觉那份记忆已经遥远,却永远残留在她的心底。   景耀五年,明承景派人出兵北康国,这一战大了两年,终于在景耀七年,终于成功打败了北康国的军队,至此天下一统。   景耀三十年,明承景退位,太子明宇泽正式登基称帝。   明承景退位之后,和华慕瑶开始周游各地,据说偶尔有百姓看见一对携手相走于街市或是泛舟于湖畔。   对于这位历经三朝,两次嫁人的这位传奇皇后,大梁史书对于她的记载仅仅只有这么一句话:大梁景耀皇后华氏,前睿王妃,帝之长嫂,却深受帝宠,后宫无妃,荣耀六宫。抹去了所有有关她命格的传言。   也正因为这样,她成了大梁国最具传奇的皇后,后世妃嫔艳羡的对象,这位在皇权至上的大梁国唯一能够做到与皇上合葬的后妃,得到那位一统天下的君王独一无二宠爱的皇后,这位出身高贵,历经三朝,一朝为后的传奇女性,成为后世无数贵女学习的榜样。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